“鈴溪啊,你家夏油又寫信過來了嗎?”
放學的路上,見我美滋滋地捧著一封信,隔壁班與我同路的五月湊了過來,八卦地問道。
我對這句“你家夏油”相當滿意,仿佛我和夏油傑已經是公認的一對,虛榮心一瞬間爆棚,偏偏還要裝出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沒辦法,書上都說女孩子要矜持一點。
“他啊,話最多了,一個星期要寫好幾次信來。”
實際上是我先寫給他的。
我的生活很普通,普通的女高中生,普通的學校到家、家到學校的兩點一線式生活,隻有在周末的時候才會和朋友出去逛街,很偶爾才會發生一點有意思的事。
所以我實在沒什麼好寫的,隻能叨叨一些瑣碎日常。
譬如——
我寫:【又到了煩躁的夏天,家裡窗外樹上該死的蟬吵得我不能午睡,我決定去把樹砍掉。】
夏油傑回複我:【少了樹,夏天會少了很多樂趣。】
言下之意是叫我不要去砍樹,一同隨信寄過來的,還有一副耳塞。
我捏著柔軟的耳塞,一下子就原諒了夏天,也原諒了那些蟬。
夏油傑的字寫得很端正,他寫過的每個字我都記得。
我又寫:【好想過女兒節啊,這樣就可以吃到米花糖啊,可是還有十二個月。我媽不給我買還罵我!】
剛剛吃過女兒節的米花糖,我又開始饞了。
先前悄咪咪地咂摸嘴,向媽媽提出來時,媽媽一巴掌蓋在我的頭上,歎氣道:“成天就知道吃,以後誰敢娶你?大吃貨。”
大吃貨隻能跟自己的青梅竹馬抱怨了。
竹馬君夏油傑很快寄來了一盒米花糖,還是我沒見過的款式。
盒子很高檔。
信裡寫:【悟推薦的牌子,據說很好吃。】
悟是他的同學五條悟,也是他最好的朋友,聽說跟我一樣喜歡吃甜食,夏油傑常常提到他,還說有機會帶給我看。
……有機會。
什麼時候有機會呢?
他好忙。
唉,他真的太忙了。
*
我的青梅竹馬夏油傑是一名咒術師。
他的眼睛可以看到我們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很小的時候,他也因為行為古怪,不被常人理解,所以交不到朋友。
“怪小孩”、“妖怪”,這些都是那些沒知識的蠢貨給他取的外號。
和我們同齡的小孩子對他惡意最大,大人們最多視而不見,小孩子卻總能惡語相向。
夏油傑性格溫和,連隻落水的麻雀都會全力救助,他那時也不打人。
他有還手的能力,卻並不想教訓他們。
但我不樂意。
我不乾了。
我偷偷拿起掃帚,和一乾罵他的小王八蛋打了一架並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敵軍中有一個短腿逃得太慢,被我薅下了大把的頭發,在他嗷嗷的哭叫時,夏油傑突然出現並讓我停手。
“要不我把他殺掉吧,丟到學校後麵的枯井裡,沒有人會發現的。”我若有所思地看著短腿。
短腿嚇得幾乎暈厥。
夏油傑說:“算了。”
行,他說算了就算了。
我拍拍短腿的小短腿,將他從地上扶起來,親切友好地說道:“向你夏油哥哥道個歉,以後我和你還是摯友。”
短腿眼裡閃著恐懼,還有拒絕和我成為摯友的嫌棄,我微笑著在他的後頸上狠狠地掐了一把,他才赴死般悲壯地對夏油傑說:“對不起!”
就差沒來一個土下座了。
我放了短腿,他立刻連滾帶爬地逃了,也許還會去我家告狀。
但我根本不怕。
我仰起臉朝夏油傑笑笑:“他就是個蠢貨,看他那短腿,長大了最多一米五。”
還沒笑完,臉上就按上了一塊柔軟的手帕。
“把眼睛閉上。”
一陣風吹過,我聞到了甜橙的香氣。
——是夏油傑的手帕。
他在認真地替我擦拭傷口。
咳咳。
寡不敵眾,雖然我打得很過癮,但在數量上我不占優勢,因此也掛了彩。
臉被抓花了,眼角也有血。
我把這視作英雄的勳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