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報……?
他會給夏油傑什麼情報呢?
第二種,森鷗外知道我不會告訴夏油傑,他也許還想和我合作。
畢竟我還欠他一個人情。
假如沒有森鷗外安排太宰治幫忙,我無法順利消除光溪的實驗數據,也無法幫助雲咲解決殺人鬼為父母報仇,更沒法讓夏油傑對我失去殺意。
對,還有太宰治。
“愛麗絲小姐,請幫我向太宰先生說聲謝謝。你認識他吧?”
“認識。”愛麗絲轉過頭,麵無表情地朝我攤開了手,“但是你要自己去說哦,我討厭他。”
她纖瘦的手掌裡,躺著那隻蝴蝶的屍體。
翅膀已經被揉碎了。
……
森鷗外離開後,夏油傑的心情出奇的好。
“有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的嗎?”
到了喝下午茶的時間,廚房送來了一些點心和紅茶。
“當然有啊。”他撐著臉,連眉角都帶著笑意,“也許我以後就不用再費那麼多力氣,收集那麼多弱雞的咒靈了。”
這話說的,好像有誰逼他似的。
不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嗎?
“哦,那恭喜你。”我想了想,還是提醒了一句,“不要太相信彆人的話,踏踏實實的做教主也是不錯的。”
雖然荼靡教的教主也不是什麼正規職業,但給人祓除詛咒還能騙錢,也還算安穩,至少……沒被咒術屆徹底清除。
對現在的夏油傑,我不敢求多,隻求他彆作。
“等一下,你不收集低級咒靈,那你收集什麼?”
我也不指望勸說他放棄他的目標,但是能拖住他,我是會儘量拖的。
折磨和磨合,不說褒貶詞性,但表達的態度一個偏向消極,一個偏向積極,卻都有磨這個字。
什麼叫磨呢?
我和他這樣,就是磨。
“特級。”夏油傑低頭喝了一口熱茶,“一隻特級咒靈,可以抵得上無數隻低級咒靈了。”
“特級咒靈有那麼好找嗎?”
“不好找,所以才需要情報和方案。”
“喂,不要去吧。”我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差一點就說出森鷗外不是好人了,“……那麼稀有的咒靈,一定很危險。萬一你失敗了呢?”
失敗了就會死。
而且按照森鷗外說的態度來看,夏油傑這次必敗。
“你對我有點信心,我沒那麼容易死。”
“可是,”對不起了,森先生,我在心裡默默地道了歉,然後提醒道,“你就不怕這是一個圈套?你和森鷗外關係這麼好嗎?”
“我和他關係不好。”夏油傑淡聲道,“他不是什麼好人。”
……原來他知道。
“那你還和他親如兄弟?”
“客套而已。我隻是需要他的情報,在這一點上,他不會騙我。”
“那特級咒靈在哪裡?”
“在……美國,路程有點遠。”夏油傑移開我的手,拍拍我的手背,“過陣子我要出國一個月,會把你和賢治先送回伊哈特伯村。”
“我不能留在荼蘼教嗎?”
“我怕這裡不安全,找我尋仇的人太多了。我不在這裡的話,沒人保護你。”夏油傑垂下眼睫,聲音變得更加溫和,“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你要更狡猾一點。”
我的手指下滑,拽住了他的袖子,摸到了冰涼的紐扣。
那顆花紋紐扣,很突兀又很執拗的出現在了一件袈裟上。
作為咒術師的象征,它被主人拋棄,被從血海中撿起,被清洗了無數遍,最終原路返回——回到了主人的身邊,縫在了他的衣服上。
它若能開口,必然對這段跌宕離奇的經曆也有很多感言。
但不知道它能不能回答出,當主人不再是咒術師,而走上了截然相反的路時,它的這份執拗,到底還有沒有意義?
“夏油傑,我還有一個問題問你。”
連名帶姓的叫他時,他的表情總會出現輕微的不適。
他知道我又要舊事重提。
“你,後悔嗎?”
“後悔有用麼?”他彈了一下我的額頭,“我不會徒勞無為的自虐。”
“你真的覺得你做的對嗎?”
“正確與否已經不重要了,我選擇的路就是這樣的,我會把它走完。”夏油傑笑了笑,“好了,討論就到這裡,我不想再跟你談這些,我說謊你要生氣,我說實話,你也要生氣,橫豎都是生氣,不如我們換個話題吧,你答應給我寫的詩,一千萬我已經付了,詩寫好了嗎?”
“……沒,寫不出來,但是錢不會退了。”
“這麼黑心?”
“因為我是狡猾的猴子啊。”
其實是寫了的。
【蝸牛爬上葡萄架葡萄已掉光
秋風吹開新篇章刀尖抹蜜糖
瞳孔裡倒映理想的影子
在前方的征途搖搖晃晃
踩著術式的分界線
於廢墟之中撿起向日葵
大海流向黃泉
星辰燒成骨灰
向生而死冥頑不化
你與世界皆無望
或許該冬天埋
或許會春天見
留一個期待吧
畢竟這是豐收的季節】
——《在秋天寫給夏油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