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突然躥出來的咒靈砸暈的。
它來勢洶洶,橫衝直撞,雖然目標可能不是我,但是我沒有避開。
因為它是猿輔導,一隻照顧了我很久的咒靈,我在觀察它的表情時,愣了神。
昏迷中,我見到了很多人。
灰原雄,源光溪,夏油傑的父母,我和夏油傑小學時生病去世的班導師……都是已經不在人間的亡者。
而我的麵前,是一條水流很急的小溪,溪水叮咚作響,溪邊盛開著大片大片的向日葵。
陽光晴好,鋪了一地的金光燦爛。
他們站在小溪對麵,而我在這頭,問,你們有誰看到夏油傑了嗎?
大家無一例外,都在對我搖頭。
我四處張望著,然後我看到了夏油傑。
他站在溪水中,在朝對麵走,留給我一個孤單的背影。
“小舞,你這是什麼表情?看到我有這麼不高興嗎?”
倒也不是不高興。
但也,沒什麼好高興的吧。
錦戶舞默然地看著五條悟從墨鏡下露出的眼眸一角,那星子般的冰藍眼眸,顏色純淨如同無價的寶石。
他既然會出現在這裡,那麼基德先前的話就說得通了。
大概是想著如果她不能得到武士之魂的認可,沒辦法將武士.刀鑄成咒具,那他就出現擺平爛攤子。橫豎不會出什麼差錯。
這家夥的鼻子可是靈得很,這裡有咒靈,就算不用作自己學生的素材包,也不會放著不管。
學生,
老師。
不僅他們很熟,基德甚至知道她和五條悟熟。
不然又怎麼會在當時用五條悟的女裝照(此處存疑)企圖脫身?又在後來說了那句——
‘你的老師還在等你。’
錦戶舞剛才就差沒問五條悟一句了,咒術高專現在很缺學生麼?
雖然,咒術屆人才確實很緊缺。
“五條,你來這裡有什麼事嗎?”她明知故問道。
麵前這位大概是全世界最令人費解的家夥了。
壞起來是他,從小搶她的糖,騙她吃苦瓜,惡作劇時眼睛眨也不眨。
好起來也是他,漂亮得從臉龐到發絲都會發光,間或肯定她的理想,在她反複的輾轉裡,也不曾表達過半點失望。
“拿到小石子了?”五條悟也效仿她的明知故問。
他把錦戶舞的寶石統稱為小石子,也十分清楚它們的秘密。
錦戶舞依然記得小時候拿出寶石觀察時,被五條悟撞見,後者存心逗她,趁她不注意,從她手裡搶了她的寶石,高高地舉起來:“這顆寶石肯定是送給你五條哥哥的。”
“才不是送給你的!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她氣呼呼地蹦起來,卻夠不著他的手。
他太高了。
後來還是在她氣得哭鼻子的時候,五條悟才把寶石還給她。
“還你吧,我對小石子不感興趣。”
他管她的寶石叫小石子,這讓她不僅傷心,還很氣憤。她在地上撿起一塊石子,朝他扔過去:“你隻配這個。”
晚上她向夏油傑告狀時,罪魁禍首就站在旁邊,手裡掂著她用來扔他那顆石子,一下一下地拋著玩,臉上毫無悔改之意,還朝她扮鬼臉。
時光真不經用,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已經過去了十年。
錦戶舞自認為在這十年裡,她成長了不少,已經不在是當初動不動就咋呼、就被弄哭的小鬼了,但在五條悟麵前,她還是很容易就能被他三言兩語氣到破功。
這也是她不太想見到五條悟的原因。
被捏得死死的感覺太糟了。
“嗯,拿到了。”
時間線往回移。
倒回他們在怪盜的網中,被無數咒靈圍住攻擊的時候。
倒回武士之魂承認她的那一刻。
——它心甘情願幫她得到了新的咒具,並且恢複了昔日的光彩。
錦戶舞想到這裡,心裡隱隱鬆了一口氣。
“說吧,你今天到這裡來是做什麼的?”錦戶舞挑了挑眉,“如果是特意勸我使用咒具繼續當咒術師,那大可不必。我現在是橫濱首富,要什麼有什麼,我為什麼要去高專當社畜——”
話還沒說完,鼻尖又被抵上了一根手指,輕輕往上一提。
“變豬~”
……這家夥又用瞬移!
“你三歲嗎?!”
錦戶舞氣得去拍五條悟的手,卻因為他的能力,根本就碰不到他。
“你三歲,我三歲半咯。”
“老師要有老師的樣子!”
“彆把我跟那些死板的家夥混為一談。”
他永遠知道怎麼樣在作死的邊緣蹦躂,但在錦戶舞即將爆炸的前一秒,他又奇跡般地恢複了正經,與剛才判若兩人。
“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問到打算,以前是沒有的,畢竟錦戶舞的生活裡隻剩下了錢和浪。
但現在,集齊四顆寶石是重點。
以及——
“我已經在港口mafia找到了一份新工作,打算先消遣完這個暑假,其他的之後再說。”錦戶舞停了一下,補充道,“咒術師什麼的,暫時不考慮。武士之魂短暫的發光並不能證明什麼,我哥也做到過,但是後來呢?”
這一刻她突然有點傷感,終於意識到,原來希望和失望是相伴相生的兩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