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奧多爾不但沒走,反而成了這裡的常客,隔三差五就會登門。
有時是寫了新曲子,有時是送一株植物或是一塊紫皮糖。
最可愛的是一條小金魚,鼓著腮幫子的樣子很像生氣中的夏油傑。
不出一個月,家裡到處都留下了費奧多爾贈送的禮物。
他舉止優雅,又不失孩子氣,這些禮物都十分有趣,也不會貴重到令人無法心安理得地收下。
但夏油傑的心情再也沒好過。
每次費奧多爾過來,他就躺床上蒙頭睡覺,但總會從被子裡探出眼睛,虎視眈眈。
他十分討厭費奧多爾,但他不肯直接承認。
“他是俄羅斯人,我們是日本人,不能因為個人的喜惡而傷了國家之間的友誼。”
聽到我這番說辭,夏油傑在紙上寫:【你還挺會升華==】
“況且費奧多爾君拉琴如此優美,剛好當胎教音樂了。”我對夏油傑建議道,“要不你也學個樂器,為胎教音樂出份力。”
夏油傑:【誰說我不會樂器了,我打過架子鼓的!】
“那個才是真的吵吧,pass~”
值得一提的是,自從費奧多爾吃了夏油傑的生日蕎麥麵之後,原本絕食的夏油傑開始吃東西了。
最先吃掉的是費奧多爾留下的一個紅蘋果。
蘋果又大又圓又紅,費奧多爾說是向秋天預支的禮物。
然後是我切開準備當下午茶的奶酪和紅豆餅。
於是到了吃晚餐的時候,我直接向夏油傑提出了邀請:“親愛的夏油同學,你願意和我共進晚餐嗎?”
見他還鬨彆扭般的遲疑,我又改口道:“看來你不願意,我還是打電話給費奧多爾吧。”
“小舞,你做的很好。”
森鷗外翻看著有關錦戶舞處理事件的公函報告,滿意地點了點頭。
錦戶舞剛剛被調到他身邊兩天,已經拉攏了一撥異己分子——名為Endlist的組織,順利地完成了第一個任務。
“首領過獎了,這個任務又不難,誰叫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人還是喜歡錢的。”
人是兩條腿的動物,手裡必須要抓到點東西才能踏實。要麼給錢,要麼放權,有利益可圖,自然會不由自主的心動。
森鷗外早就算到了錦戶舞會用打錢的方式去說服彆人,但問題是他指派的任務目標,是個貪得無厭的刺頭。
就是給出天價,他們也會一直往上加價,永無止境。
原本想動用中原中也去踏平它,但偏偏又處在武器庫的核心位置,比較棘手。而且對方還掌握著他們想要的東西,被逼得太狠沒準會落得魚死網破。
損人不利己的下場是信奉最優解的森鷗外最不喜歡看到的局麵。
“哦?小舞竟然會想到這樣的辦法……”
翻開下一頁的公函,上麵詳細記錄了錦戶舞與對方談判的過程。
錦戶舞知道對方性格貪婪,沒有立刻去找他們,而是去找了他們的對家,開出了一百億的天文數字,並且當場轉賬,存在了給對方準備的儲備金裡。
對家也貪婪,已經是天文數字了,還想繼續獅子大開口。
錦戶舞氣定神閒地喝完一杯茶,又將一百億,十億十億地轉了回來。
對家:“一百五十億。”
錦戶舞:“九十億。”
對家:“一百四十億。”
錦戶舞:“六十億。”
對家在降到一百億時就堅持不下去了,因為錦戶舞已經降到了十億。
十億,是森鷗外原本想開出的價格。
談判最後很顯然破裂了,錦戶舞一分也沒有留給對方。
然後她去找了原本要找的Endlist,這個組織有意投誠港口mafia,並獻上自己的核心武器,但價錢上一直在猶豫。
他們知道錦戶舞與他們的對家談判破裂了,因此在她開價一百億時,立刻就同意了。
多說一句話都會使得價錢變少,傻子才會開口。
十億由港口mafia出,剩下的九十億,由她個人出。
森鷗外十分滿意。
他坐在首領的座椅上,雙手交疊撐在下頜處,目光裡帶著淡淡的笑意。
“人心不足蛇吞象,沒有對比,就永遠不知道滿足。”
“如果我是Endlist的頭目,得不到我想要的價格,那我寧願不賣。”錦戶舞雖然用了這種很狗的方式令對方上當了,但她還是不認同那種價值觀。
“不賣的話就無利可圖,一分錢的利益也沒有。”森鷗外提醒道,“還有可能被mafia視為眼中釘除去,就像BBY組織那樣。”
BBY是Endlist的對家,也是錦戶舞最先找的炮灰組織。在與mafia談判破裂後,已經被中原中也和他的部下武力平叛了。這也是提供給Endlist的血淋淋的案例。
一軟一硬,蜜糖與鞭子並施,才是森鷗外完整的計劃。
“利益是最重要的嗎?”錦戶舞不假思索地問道。
……呃,好像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對利益至上的屑老板來說,這個問題的答案早就滲透到了他的每一項決定中。
“這句話說得不對。”
——竟然是否認的答案。
見鬼了吧。
“最重要的當然不是利益,而是最大化的利益。”森鷗外垂下雙手,像小學生上課聽講一樣坐直了身體,認真地望著她說,“小舞,我希望mafia能變好,變成我理想中最美好的樣子。”
……理想中最美好的樣子。
錦戶舞怔怔地望著他。
森鷗外認真起來的時候,紫紅色的眼眸裡不僅全然看不到算計,竟然湧出了小男孩特有的清澈純淨。
也對,畢竟他在談論的是他最珍視的東西。
——港口mafia。
“你理想中的樣子,要付出多少人的犧牲呢?”她輕聲問道。
邪惡的人為了實現目標選擇犧牲彆人,善良的人為了實現目標選擇犧牲自己,但森鷗外不在這兩者之中。
他為了實現目標,什麼都能放棄,誰都能犧牲,包括他自己。
“全看小舞的意思了。”森鷗外微笑,“你願意幫我嗎?”
他語氣柔和,午後的辦公室裡,嗓音被陽光浸染出幾分情人般的曖昧低沉,說出的話卻帶著直截了當的威脅。
——你不願意幫我,那必然有人要犧牲。
錦戶舞收回視線,從口袋裡拿出了那張黑色的卡片。
……算了。
這人瘋批起來,不知道會做出怎麼樣危險的事。以前她就見識過,更彆說又過了這麼多年。
異能營業許可證本身對自己就沒什麼用,上交給mafia也無妨。況且這樣也算幫到了中原中也——這也是他珍視的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