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樂安以自己的感受,揣測她是不是故意冒犯,那才是貽笑大方。
在樂安的沉思中,車夫揚鞭催馬,車輪轆轆朝著鬨市駛去。
從宋國公府所在的權貴聚居處,到三教九流俱有的鬨市,幾條街之隔,便恍惚換了一個人間。沿街的叫賣聲,行人說話聲,食肆酒樓的香氣……全然一副盛世景象。
自七王之亂後,朝政安定已十七年之久,百姓安居樂業,天下清平晏然,更可貴的是當今陛下年方廿二,如此年輕,但為人施政卻頗有章法,常受朝臣誇讚。
倘若不出意外,這副太平景象,起碼還可再延續數十年。
何其不易啊。
樂安立時忘了心底那一丁點兒的情緒,隔著輕紗的車簾,看著外麵隱隱約約的人間煙火,唇角露出笑來。
“公主,東市到了,您去哪兒用膳?”
馬車悠悠停在大道路口,車夫敲了敲車轅,詢問樂安。
樂安掀起車簾。
比之在馬車內感受更真切的鬨市景象撲麵而來。
南來的北往的,買東的賣西的,開店的擺攤的,住家的路過的……百行百業,權貴走卒,俱濃縮在這一幅鬨市圖景之中,而這圖景之中——
一幢三層高樓巍然屹立,樓身遍體塗朱,同樣朱紅的招幌迎風招展,上書三個大字:
狀元樓。
“去狀元樓。”樂安指著這鬨市圖景中,最為招眼的那一處道。
科舉製度創建了多久,狀元樓便屹立在此多久。
從樂安的爺爺,也就是本朝太/祖始,狀元樓便是許多來京趕考的舉子下榻的居所,而科考過後,狀元樓又理所當然地成為高中舉子的宴飲慶祝之所,此時春闈方罷,曲江宴那等大宴雖已過去,但學子們之間種種小宴卻正開始,狀元樓便是這種小宴最合適的場所。
樂安的車駕到狀元樓時,看見的便是一幅紛繁熱鬨的景象。
樓裡不提,光是樓門旁給賓客拴馬的馬廄裡,便已栓滿各色駿馬,華麗的車駕也比比皆是,上頭繡著掛著各家各府的徽記姓氏,樂安打眼一瞅,便瞥見盧崔李鄭等好幾個大姓。
今年科舉,中舉者依舊是世家子弟占十之八/九。
樂安戴上帷帽,下了車。
狀元樓拴馬的小廝引著楊叔栓了馬,停了車,又過來引路,卻並未認出樂安,隻扯著笑臉,手指著門口的方向,客套又慣例地喊了一聲“貴客請”,便轉身回馬廄去了。
許是將樂安當成了尋常的貴夫人。
樂安今日出行特意輕車簡從,除了侍女春石,車夫楊二,再就是兩個侍衛,攏共五個人,在遍地權貴的京城,實在算不上什麼大陣仗,且她今日出行的馬車,也沒有帶任何公主府的標記。
小廝認不出也不足為怪。
而若認出是她,彆說小廝引路,狀元樓掌櫃,乃至滿樓學子,都得出門揖手相迎。
也是為了不引起轟動,樂安才特意戴了帷帽。
沒辦法,她就是如此的低調呀。
於是樂安便這麼低調地邁入了狀元樓。
果不其然,樓裡正在大擺宴席。
美酒美食滿堂鋪陳,中庭有胡姬旋舞,篳篥琵琶,舞樂周邊,身著儒衫道服的學子們或曲腿盤坐,或席地箕踞,看著舞,聽著樂,飲酒擊缶,吟詩唱合,頗有些放浪形骸之狀。
樂安自然不會跟學子們湊一起,帶著春石,到二樓掛著紗簾的隔間坐下。
卻剛一坐下,樓下便起了轟動。
“主司大人來了!”
“幾位副司大人也來了!”
伴著這一聲聲激動的喚聲,樓上樓下的學子全部起身探頭,原本安坐在櫃台裡頭的掌櫃,急忙跑到堂口迎接,舞台上的胡姬,亦停下了舞步。
樂安動作一頓,侍女春石已心領神會地掀起紗簾一角。
樂安向下望去。
正看到無數學子,眾星拱月般圍著一個人,將其迎入上座。
身姿挺拔,麵容俊朗,雖已年過而立,幾近不惑,卻絲毫不見老態,而是如青鬆如勁竹,將周遭許多弱冠之年的年輕人都比了下去。
正是齊庸言。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我就把小鷺同學揪出來
然後看到評論有些關於小鷺同學的詢問和猜想,但現在人物完全沒展開,我也不好多說,隻能說——
他,是個有趣的男人~
PS.沒查到各朝代公主能不能進太廟祭祖,就按照民間大多家廟的規矩私設了。
感謝在2021-08-25 17:37:43~2021-08-27 19:27: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飄渺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巨肝少女 3個;竹子 2個;桃子、隨心、撒花花的鯉魚兒、餘昧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巨肝少女 98瓶;無語 18瓶;飄渺 16瓶;隱瀟 15瓶;Hol□□noopy 4瓶;桑遠遠幽無命 3瓶;貞子不忘挖井人 2瓶;六便士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