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方文輝,真是你呀。”
正坐在石頭上,左手拿毛巾擦汗,右手用草帽扇熱的方文輝,聽見聲音疑惑抬頭,看清眼前人,登時起身,“馮玲玲,你怎麼會在這兒?”
委實驚訝,方文輝邊問,邊匆匆拿下脖子上的毛巾,掛在手上。
“公事,我跟我們主任一道來的。”
馮玲玲一語帶過,並不多提表彰徐常勝和何楚桃的事。
見義勇為又怎麼樣,抓兩小偷,就大張旗鼓弄得跟什麼似的,哪個當兵的沒這兩下子。至於何楚桃,她是沒瞧見,猜猜都知道,也就是沾了光。
因為相親丟臉的事氣還沒消呢,要不是記著方文輝在這,她才不來這趟。
“你說巧不巧,我剛還在想會不會瞧見你呢,這就碰上了。”
意外之喜,馮玲玲本還糾結不好意思問方文輝在哪兒,畢竟一男一女,非親非故的,她得防著主任傳話給她爸。
短暫驚訝過後,見馮玲玲眼角眉梢流露出的興奮樣,方文輝心裡了然,再次慶幸自己沒有一時腦熱和王雨薇同流合汙,要不然,眼前這大好的機會可就沒了。
女人見識短,像王雨薇這樣有點文化的知識分子也一樣。方文輝深深覺得自己有遠見,懂進退,眼下馮玲玲才是他未來的希望。
“你傷怎麼樣了,怎麼不多休息休息,能出來乾活麼?”
“沒事,這點小傷,不至於。”
“哎呀,你還是坐下吧,彆站著了......”
馮玲玲像小鳥般嘰嘰喳喳,方文輝時不時回上一句,禮貌而不多話。
何楚桃三人隔著幾步遠,兩人說話內容並不聽得真切,隻不過瞧那模樣,尤其是馮玲玲那勁頭,誰都能看出點不尋常。
何楚桃沒想到馮玲玲說的熟人真是他,她發誓,自己隻是憑著直覺,想跟來確認一番。
邵兵饒有興致地碰碰徐常勝的肩,“哎,我說,這是咋回事啊,不是你的相親對象麼,那男的是誰?”
“說了不熟。”
徐常勝輕瞟了他一眼,話依然不多,心裡卻暗鬆口氣,隻要不是衝自己來的就好。
“那人是我們村的知青。”何楚桃邊回答邵兵的話,邊自言自語,“奇怪,他們怎麼認識上的?”
細算起來,和方文輝鬨掰時間不長,她估摸著也就這段時間。
瞧馮玲玲那熱絡樣,和對曾經的相親對象徐常勝那麼一比,差彆可大了去了。
嗬,動作還挺快,眼光也不錯,果然是他方文輝的風格,何楚冷笑。
“嘖嘖,常勝,看來你魅力不行啊。我瞧你那相親對象,八成是看上那男知青了。”
不明真相的邵兵有閒心思打趣,時刻注意何楚桃的徐常勝,卻在見她皺眉的時候冷了臉。
他雖常年在外,可對家裡頭的事並不一無所知,或者說,該他知道的都知道。
試想,何楚桃是他的未婚妻,他怎麼可能不對她的事上心。當兵入伍的第一年,他就特拜托了村裡的好兄弟幫忙多關照。
當從兄弟嘴裡聽說她和村裡的男知青有事,他起初不信。可容不得他不信,他深知,何楚桃的態度,已說明一切。
他一度非常生氣,甚至想當麵問問,自己到底哪兒對不起她了。
可冷靜下來,他卻發現,不能全怪何楚桃,自己也有責任。誰叫他一年到頭家都難回趟,兩人見麵時間少不說,接的還都是最危險的活,隨時可能沒命。
他甚至反思,或許即便何楚桃沒有二心,他這樣顛沛流離的生活,也根本給不了她幸福。
所以他回家,和徐建民提出想要退婚。
這事,至今隻有他倆知道,連何雨花都被蒙在鼓裡。
徐建民問他退婚原因,他沒細說,隻說自己不想耽誤人家,卻挨了好一頓罵,甚至被懷疑是不是外頭有了相好的。
他當然否認,但自始至終沒有說何楚桃半句不好。他不屑,同時也不舍。
從小到大,因為和何楚桃的婚約,他沒有正眼看過其他女人。
他不知道自己對桃子的感情算不算愛,隻知道自己想一輩子保護她。即便她不需要,他也不願傷害她。
徐建民的話很簡單,這婚,要退不可能,除非何家提出。至此,他也就歇了心思,隻等著哪天何楚桃主動說。
這期間,他裝作沒事人,即便知道那天不會太遠,卻仍希望它能慢點到。
回來的那天,在河邊,何楚桃的話讓他很意外,同時也讓他清楚意識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當聽到明確回答,他不再猶疑,無論之前發生過什麼,他隻認何楚桃的選擇。
可如今,見何楚桃麵色有異,他心裡沒來由忐忑,那種忽上忽下,飄忽不定的感覺,從未有過。
何楚桃不知道徐常勝僅因為自己的一個表情的變化,就聯想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