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卿本佳人,奈何眼瞎——居然傾心於教主。
他們教主,自小就不喜歡巴巴送上門的東西,非要自己去折騰一番才甘心。
主動成林姑娘那樣的,他們教主會稀罕才怪呢。
真是可憐,可歎。
......
.
程知意被人拉著手腕,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黑暗的視野,身邊又沒有絲毫著力點,唯一的依靠全在身邊的男人身上。
她其實不安的很。
蹙蹙眉,輕聲問,
“還有多久?”
.......
“霍公子?”
......
“霍公子你......”
“到了。”
耳旁傳來熟悉的聲音,低沉暗啞,若有似無的勾人。
她微微鬆了口氣。
然後下一瞬——
男人突然攬過她的肩,陌生又熟悉的氣息瞬間充滿鼻間,還帶著他蠱惑人心的聲音,
“程姑娘,故人相見,第一麵一旦被輕易擊潰,便是一敗塗地。”
“......什麼意思?”
“霍某誠心勸你,最好莫哭,莫抖,莫多說。”
“你越是癡纏,在男人心裡越低廉。”
“……”
程知意在那一刻,從他的話和周圍的寂靜中,突然預料到了什麼。
她的身體微微一顫,語氣卻依舊平靜。
“可以解開了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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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見天日的那一刻,心裡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是沉沉壓下來的黑暗。
.
程知意已經有近一年的時間沒有見過林景見了。
但是他變化不大。
依然是青衣,頭發高束,腰間配一把劍,眉目清俊。
看向她的眼神裡,含著深深的愧疚和歎息。
他的聲音輕輕的,
“程姑娘。”
......
程知意沒有看他。
她的視線頓了頓,淡淡落在他身旁的女人身上。
那是一個很美的姑娘,坐在椅子上,一襲淡紫色的衣裙,清淩淩如月光一般,乾淨又澄澈。
程知意看見過她的畫像。
是很久很久之前。
林景見尚還在竹林裡養傷之時,她無意間看見他收在一旁的畫卷。
紙上畫的姑娘,也是這副模樣。
林景見說,這是我的妹妹,卻也被塵天門那魔頭給害了性命。
他說,她也叫知意,和你同名,從第一次聽見你的名字時,我便知道,我們是有緣的。
......
有緣。
是什麼樣的緣呢。
在看見那個姑娘的第一瞬,她突然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什麼妹妹,什麼遇害,不過就是他掩飾的謊話罷了。
隻可惜,她竟然信了。
為什麼一走了之。
為什麼一年之久,從未傳過隻言片語回來。
為什麼看見她的第一眼,是愧疚,是歎息,是一句生疏的程姑娘。
——在那一刻,程知意通通不想問了。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驕傲的,不屑於癡纏不屑於多嘴多舌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腳步好像生了根,一步都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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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
身旁突然傳來漫不經心的一道男聲。
她怔怔然抬起頭,就看見男人俊美的眉眼,鬢若刀裁,眼尾挑著,帶出一點風流和野性。
然後提著她的手,也沒怎麼搭理前方的人,語調慵懶,
“看著我走啊。”
“程姑娘。”
同樣的三個字,林景見說出來,是清冷寡淡的生疏。
被他一念,就跟念詩一般,咬字輕緩,尾音上揚,在舌腔內繞了幾個彎。
——就像說的是“我心悅你啊,程姑娘。”
一樣多情又曖昧。
……
輕佻的要命。
卻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這樣輕佻又懶散的幾個字。
輕易維護了她脆弱的自尊。
讓她不至於像是無措的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