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他跟卡佩的距離隻有不到兩步,第一槍居然還射偏了。這是鐘明第一次開槍,雖然浪費了一顆子彈,但好歹是打中了。
鐘明緩緩呼出一口氣,克製住右手的顫抖,將槍收回去,閉了閉眼睛,低聲默念了句:“反派死於話多。”
他不能確定牧師身上有沒有什麼防禦槍械攻擊的手段。或者說,如果不是卡佩一瞬的疏忽,對方也許能夠直接奪下他的槍。
鐘明朝地上的屍體看了一眼。
就在他們短暫的對峙期間,積雪已經來到了他的膝蓋處。山穀裡的天氣就是這麼變幻莫測,到了下午,降雪量反而增加了。鐘明看著雪花不斷落在牧師的臉上,在這短短的幾分鐘期間,已經積累成了模糊的一層薄雪,
鐘明抬頭看了看天,這樣下去屍體估計很快就會被遮掩住。
他頓了頓,轉過身,在膝蓋深的積雪中艱難地移動,從旁邊的樹林中摘下了一根夠長的樹枝,回到屍體旁,將樹枝插進了他臉邊的雪地裡。
做完這一切後,他轉過身,重新開始向教堂走。
這場漫天的大雪下到晚上,才緩緩停止。
鐘明在教堂裡麵做著準備工作,直到接近零點才從裡麵出來。這時,天空已經全黑,在雪停止之後,天空厚重的雲層散去,露出了其下晴朗的星空。圓盤般的月亮掛在天空正中,在這個沒有絲毫光汙染的地方,月光顯得尤其亮,幾乎是像一隻大燈泡一樣照亮了下麵的雪地。
鐘明眯起眼睛,就這月光,看到了不遠處的樹枝。
積雪已經淹到了樹枝的一半,屍體果然被完全蓋住了。如果不靠樹枝這個標記,他肯定完全找不到屍體在哪。
鐘明看著麵前一望無際的雪原,深吸了口氣,做足了準備才踏入雪中。
入夜之後的雪地非常安靜,幾乎可以用’死寂’來形容。鐘
() 明在雪地之中艱難地行走,周圍隻有他的腳踩在粉狀的雪地上的輕微窸窣聲。
半響後,他終於來到那根樹枝旁,俯下身用雙手扒開上麵的積雪,扒出下麵的屍體。
零度以下的溫度果然有冰鮮的作用。卡佩牧師的臉還保持著生前驚愕的表情,如果不看青白的臉色和像玻璃珠一樣渾濁的眼睛,他幾乎就像個活人。
鐘明微微喘著氣,將屍體從積雪中挖出來。他跪在雪裡,費勁力氣才吧牧師被凍硬的頭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離零點已經很近了。
鐘明平穩下自己的呼吸,低頭看著男人毫無生氣的臉,從大衣的口袋裡掏出槍,在黑暗中,他把槍口抵在了牧師的太陽穴上。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月亮以肉眼無法察覺的速度爬升,最終越過樹梢,掛在了天空的正中央。
與此同時,在鐘明膝蓋上的頭顱塑料珠子般無神的眼睛在瞬間產生了神誌。他又活了過來。
雖然活了過來,卡佩的神色卻依舊很迷茫,他的眼珠動了一下,第一個看到了鐘明俯視自己的臉,瞳孔瞬間緊縮,蒼白的嘴唇微微一定。
鐘明第一時間捂住了他的嘴。
在寂靜的黑夜中,鐘明俯下身,靠近他的耳邊,用低到幾乎聽不到的聲音道:
“你有屏蔽他耳目的方法,先把它打開。”
卡佩的眉眼微微一動。片刻後,抬眼看向鐘明、
鐘明收到信號,放開了捂住他嘴的手,卻沒有收回,轉而搭在了男人頸側的動脈上。
被放開之後,卡佩並沒有主動開口。
他的屍體在雪地裡麵躺了好幾個小時,渾身都被凍透了,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腳。所以鐘明溫熱的手指和腦後帶有體溫的,大腿柔軟的觸感顯得格外鮮明。
當然,額頭上槍口冷硬的觸感也沒有被他忽略。
卡佩仰著頭,感受著鐘明的一縷長發垂在自己臉側,帶來微癢的觸感,覺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場香豔而詭異的噩夢。
他聽到鐘明在一片寂靜之中衝他低聲道:
“說話。”鐘明用槍口頂了頂他的太陽穴:“要不然就殺了你。”
卡佩沉默片刻,被凍得青紫的唇動了動:“說什麼?”
“彆裝傻。”鐘明用輕柔的聲音道:“你隻有一條命了。我的耐心有限,勸你彆把時間都浪費在這上麵。”
“我給你兩個選擇。”
鐘明垂頭看著卡佩,他們的姿勢遠遠看來如同情人般親密,嘴裡說的話卻血腥味四溢:
“一,你告訴我對付公爵的方法,幫助我找到離開這個副本的通道,我留你一命。”
“二,我現在就殺了你。”
這是一場非常顯而易見的交易。卡佩的神情微動,問道:“你想離開?”
鐘明的神情冷下來:“閉嘴。快選。”
卡佩沒有選擇。他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陰溝裡翻船,現在心情非常糟糕。
他冷眼看著亞裔美人精致的麵孔。過於美麗的女人的都是毒蛇所變(),主果然沒有欺騙他。
他才見識了鐘明的狠辣⑧()_[((),現在小命捏在人家手裡,確實算是馬失前蹄。不過有一個好消息,鐘明給出第一個選擇,就說明他是對的——對方對那個惡魔並不是全心全意的信任。
卡佩呼出一口氣,朝鐘明眨了眨眼,張開嘴:“我選一。”
鐘明對他的選擇並不意外:“你說,公爵對我隱瞞了什麼?”
“具體是什麼我不知道。”卡佩回答:“但他能夠影響人的心智與記憶,你的記憶一定被篡改過。”
聞言,鐘明略微一滯。但他不能停太久,緊湊而連續的提問才最有可能得到真實的回答:“你有對付公爵的辦法?拿出來。”
卡佩一滯,但緊接著,耳邊便傳來鐘明略微壓下扳機的嗑嗒聲。
“等等。”他猝然道:“我左邊衣服的口袋裡。”
鐘明聞言,按下扳機的手略停,他將左手伸到了卡佩左側的衣服口袋裡,摸出了一個小玻璃瓶。拿出來放在月光下一看,瓶子裡麵裝著一小點紫色的粘稠液體。
“這是聖水。”卡佩解釋道:“能夠讓那個惡魔陷入幾個小時的麻痹狀態。”
鐘明低頭看了眼他,收起了玻璃瓶,將手按在了男人的胸膛上,微微俯下身,道: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突然攻擊我,所以現在要打你的腿,可以吧?”
卡佩詫異地瞪大眼睛,然而還沒等他回應,鐘明便抬手一槍打在了他的大腿上。
“呃!”
一聲槍響後,男人發出痛苦的悶哼,鐘明趁著他弓起身體的同時,立刻站起來,向大宅的方向走去。
等到跟對方拉開了一段距離,他才回過頭,發現卡佩還坐在雪地裡麵。或許是因為腿上的傷,又或許是因為顧忌著鐘明手上的槍,男人並沒有起來追他。
鐘明回過頭,繼續向大宅的方向走去。
夜晚,大門邊點起了兩盞油燈,在黑暗中散發著昏黃的光芒。鐘明走到離門口還有幾百米遠的時候,便見原本緊閉的大門打開了一點細縫,大堂裡麵明亮的光撒出來,照亮了站在門口的高大身影。
公爵站在那裡,似乎等了已經有一會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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