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的東京裡世界發生了一件大事——
耀山組的一把手和二把手被同時殺死在了十一月三號,兩個人接連身死的過程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殺手就偽裝好自己離開了現場。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刺殺。
整個耀山組徹底陷入混亂,一邊穩定局勢,一邊派人追殺這個膽大包天的殺手,但顯然已經力不從心。
沒有上位者的絕對壓製,底下的人就開始渾水摸魚。
——和預想中的沒有分毫差彆。
飼養員把這件事如實報告給了竹葉青。
這幾天組織對她的搜捕力道顯然加大,而她像是能預知到組織的搜查路線一樣,每次都恰到好處地轉移,不早不晚,悠閒自得得仿佛在外遊玩。
竹葉青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停下手中的筆,隨手將筆記本扔在垃圾桶裡,關上桌子上運行的頂配台式電腦:“我就說嘛,阿陣的智商和武力可是都在線的。”
她偏了偏頭,笑起來。
“走吧,該去接人了。”
要找到黑澤陣藏身的地方並不難,尤其是她還很了解他,更是推出了他的所有打算,想要鎖定他的位置算得上輕而易舉。
而且,她不想再等了。
這場無聊的棋局,也該結束了。
……
黑澤陣左手已經徹底無法拿槍,他右手持著伯/萊/塔,用牙齒配合著裹緊左臂的繃帶。
腥紅的鮮血滴在地上,他的黑色風衣幾乎濕透,鬢邊的銀發被汗水打濕,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痛苦的神情,隻有微縮的瞳孔表露了他的傷勢到底有多重。
他剛剛扛過第三次追殺。
縱使耀山組現在追殺他的力度,因為內亂的原因比正常情況下少了許多,那也是目前本地最大的極道組織,在孤身一人沒有任何援助還捅了敵人老窩的情況下,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黑澤陣的本事。
黑澤陣冷靜地在心中計算著餘力。
那些雜魚倘若再來一次他也完全能夠解決,但是他的傷勢無法再拖了,他可以憑借可怕的毅力暫時保持戰力的穩定,可如果再這麼耗下去,隻有一個人的他肯定是先被耗死的那方。
哪怕再給他五年……
銀發少年眼底閃過濃鬱的戾氣。
“嗒、嗒、嗒。”
有上樓的腳步聲。
他墨綠色的眼眸微微一眯,右手緩緩握緊了剛更換完彈夾的槍,將渾身的氣息壓到最低,安靜地蟄伏著,等待著一擊斃命。
——靠近了。
銀發少年的呼吸幾近於無。
“阿陣?”
輕快的女孩子的聲音響起來。
一個黑色毛茸茸的腦袋從門外探進,由於熱感的關係,一下子找到了他的藏匿地點。
黑澤陣:“……”
“竹、葉、青,”他頗有些咬牙切齒,“你是在找死嗎?!”
她知不知道萬一他要是反應速度慢了一點,一不小心扣下了扳機,她就能當場去世!
在被追殺的人包圍的時候,黑澤陣都沒這麼驚嚇過,他放下指著對方腦袋的槍,感覺自己心臟今天跳動的劇烈程度完全可以破個紀錄。
他甚至不由自主地有些手抖,不敢去想象那個可能的不好的結果。
“因為我相信阿陣會反應過來的呀。”黑發女孩一點都沒認識到錯誤,還敢往他身邊湊,用手戳了戳他的黑色大衣,放在光線下看了一眼:“……是血呢。”
黑澤陣理都不想理她,閉目養神起來,終於能放下心地放鬆神經,讓自己休息一下。
感知裡,身側的女孩動了動,坐在他身邊,動作小心地抱起他的左臂放在懷中,似乎是檢查了一下有沒有好好包紮,然後才滿意地輕輕抱住,腦袋放在他的肩膀上,呼吸逐漸消失。
黑澤陣:“……”
你還睡著了??
他頓了一下,睜開眼睛掃了她一眼,看到黑發女孩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就像一個刺蝟球。
這個平日裡總是嫌這臟嫌那臟的嬌氣蛇崽子,仿佛半點感受不到他渾身的血汙,依舊和往常一樣黏人,並且沒有半點防備之心【重音】。
她就不怕自己會欺騙她,甚至背叛她?
黑澤陣很想不通。
竹葉青是個很聰明的人,按理來說,越聰明的人就越理智,越不會被情感左右,更不會隨意產生情感。就算她被組織洗腦,洗腦指令中也沒有黑澤陣的存在,更何況她顯然正在逐步脫離洗腦的影響。
“……”
銀發少年自暴自棄地抿起唇,清空自己這兩天已經過渡緊繃的腦子。
算了,想不通就不去想了。
畢竟曾經的他還堅定不移地認為自己是一個理智的人,現在不也啪啪打臉。
頸側又重新有了空氣流動感,竹葉青醒了。
“有人闖入熱感範圍。”她平靜地輕聲說:“是敵人哦。”
“在三點鐘方向。”
黑澤陣眼也不眨地開了一槍。
幾乎在那個人探出頭的一瞬間,子彈就擊穿了他的眉心。
“好厲害——”竹葉青捧場地為黑澤陣鼓掌,有些遺憾:“我現在還無法承受開槍的後坐力,好可惜。看起來超帥的。”
“你如果想學,等身體好些了,我可以教你。”
銀發少年重新閉上眼睛,將所有情緒都掩埋在陰影中。
他說了這句話後,不知為何,竹葉青沉默了一會兒。
黑澤陣疑惑地睜開眼,就聽到她帶著笑意的聲音。
“嗯。我相信阿陣。”
“……”
少年緩緩轉過了頭。
竹葉青:“?”
竹葉青:“阿陣是忘記我有熱感了嗎?不論阿陣在什麼角度,我都可以看到的哦。”
黑澤陣:“……”
舉槍的手蠢蠢欲動.jpg
黑發女孩感到不妙,快速地說:“好吧,我換一個話題。剛剛阿陣殺死的,其實是組織的人哦。”
黑澤陣平靜地看著她。
麵對這種幾乎可以算得上背叛組織的事實,作為組織從小培養到大的殺手,他的表現非常不應該。
他說:“他來不是要抓你回去的嗎?”
“不殺了,還留著他喂老鼠嗎?”
銀發少年的語氣漫不經心而又理所當然,一絲殺意微不可查地傾瀉而出。
“你說的對。”
竹葉青微笑起來,聲音卻冷得嚇人。
“而且……”
“算計阿陣,他們該死。”
一聲巨大的爆炸響起,劇烈壓縮釋放的氣流揚起了女孩的漆黑發絲,也剝離了本就快要脫落的雪白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