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暢一臉莫名地帶著沈暮深回到房間, 等在書房坐定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一句:“你確定好了?”
“好了。”沈暮深麵對吳暢時,總是有問必答。
吳暢見狀, 便幫他削了鉛筆,又替他支好畫板。周倉送水果進來時,就看到沈暮深安靜坐在小凳子上,吳暢則忙來忙去, 他頓時哭笑不得:“我跟了吳先生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您這麼忙活。”
關鍵還不是為自己而忙。
吳暢知道他在打趣自己,聞言頭也不抬道:“天才麼, 自然要寵著。”
“看來我以後要多藏幾張沈少爺的練筆之作才行,能被您誇為天才的,將來的成就肯定非同一般。”周倉打趣。
吳暢聞言多看了他一眼,挑眉:“什麼時候變這樣殷勤了?還有, 好端端的送什麼草莓?”
“天才, 當然要寵著。”周倉淡定回答。
吳暢失笑:“少拿我的話糊弄我。”
周倉也笑了:“聽顧總說沈少爺愛吃,我就買了點。”
沈暮深垂著眼眸, 看也不看他。
吳暢眼底興味更濃。
彆看周倉總以助理自居,實際上他算是吳暢的個人經理人,全權負責吳暢的所有商業及非商業活動,實力也好地位也罷都是不缺的, 從來不需要巴結誰。
然而今天卻主動送了水果,還各種變相地捧著沈暮深……吳暢心念電轉,已經想到了什麼,不由得輕笑一聲。
麵對吳暢的疑問, 周倉揚起唇角:“我跟顧總現在也算是朋友,照顧朋友弟弟是應該的。”
說完就主動離開了。
門一關上, 吳暢就看向沈暮深:“我跟周倉認識十年了,他品性教養都堪稱完美,長得也不錯,你這回可有得頭疼了。”
沈暮深盯著空白的畫板,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
吳暢本來還想再說什麼,可無意間掃了眼時間,便立刻作罷,開始給沈暮深上課。
沈暮深是憑本能作畫的人,畫風從來不受條條框框限製,吳暢舍不得浪費他這種野蠻生長的天賦,所以從來不講高光點在哪、線條怎麼加深這種東西,隻是教一些最基礎的內容,然後鼓勵他自行創作。
在這場教與被教的活動中,他時常把自己放得很低,也善於辨聽沈暮深內心的想法,所以兩個人的教學時間,往往都在愉快中度過。
隻是今天卻有點不一樣。
沈暮深不知怎的,連最基本的東西都畫得一團糟,吳暢盯著他臟兮兮的畫板看了許久,終於忍不住開口:“為什麼靜不下心?”
沈暮深停下畫筆。
“是因為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嗎?”吳暢追問。
沈暮深盯著畫板不動,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吳暢的視線重新轉移到畫板上,盯著上麵輕重不一的線條看了許久,眼底漸漸閃過一絲了然:“看來是因為顧朝朝。”
聽到熟悉的名字,沈暮深睫毛輕顫,總算是有了反應。
“你今天跑出去,也跟她有關嗎?”吳暢問完,沒等到回答就先有了答案。
沈暮深不肯回答,吳暢乾脆就不問了,隻是提醒他要專心點。
一下午上三個小時的課,本來這三個小時都要做基本功練習,但吳暢見他心不在焉,乾脆最後一個小時叫他自由做主。
“要吃點水果嗎?”吳暢問。
沈暮深忽略他這句話。
吳暢失笑:“你到底多討厭周倉?”
沈暮深不理他。
“行吧,我不問你了,還有一個小時,你想畫什麼就畫什麼,”吳暢說完見他還是不上心,思索一秒後補充,“畫完你可以帶回去,送給顧朝朝。”
沈暮深睫毛顫了一下,雖然還是沒什麼表情,可周身氣場明顯認真了許多。吳暢忍著笑意抽出一張新紙,交給他自由發揮。
沈暮深對著白紙沉思許久,終於拿起了筆開始作畫。
書房裡再次響起鉛筆劃過紙麵的刷刷聲,吳暢給自己泡了杯茶,一邊喝茶一邊吃水果,等一杯茶下肚,沈暮深也畫完了。
還是小手牽大手,隻是從油彩變成了簡筆素描。
吳暢揚了揚眉,正要說什麼,外麵就隱隱響起了顧朝朝的聲音,沈暮深立刻站了起來,想也不想地往外走,快走到門口時又突然停下。
“良心發現、想起還有我這個老師了?”吳暢挑眉。
然而下一秒沈暮深折回,拿了桌上的素描再次離開。
吳暢:“……”
書房外,顧朝朝正噙著笑與周倉閒聊,看到沈暮深出現後立刻招手:“結束了嗎?”
沈暮深一言不發地走到她和周倉中間,憑借高大的身材阻攔了兩人的視線。
周倉:“?”
顧朝朝的注意力都在沈暮深身上,也沒發現他夾在中間有多違和:“你手裡拿的什麼?”
“他的隨筆畫。”吳暢從屋裡出來。
顧朝朝恍然:“是嗎?我看看。”
說完接過來,看清畫的是什麼後一陣哭笑不得,“怎麼又是這個?”
“不同的繪畫方法,情感表達也不同,顧總可以回去仔細對比一下,看看這兩幅畫具體哪裡不同。”吳暢提醒。
顧朝朝又多看一眼,還是覺得沒什麼區彆,但也沒有明說,隻是笑著答應。
跟吳暢周倉道完彆,她就帶著沈暮深出去了。
周倉目送二人離開,扭頭與吳暢閒聊:“我怎麼覺得,沈少爺不喜歡我?”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吳暢毫不客氣。
周倉無奈:“我沒得罪他吧?”
“你喜歡顧總,還不算得罪?”吳暢反問。
周倉愈發不解:“這跟顧總有什麼關係?”
“你跟了我這麼多年,就算從來沒拿過畫筆,也該對畫作有一定的鑒賞能力了吧?”吳暢斜了他一眼,“暮深那副手牽手的畫,你不是拍照做了備份?為什麼不抽點時間多研究研究呢?”
周倉聞言皺了皺眉,當即從手機裡將畫調了出來。
他之前收到畫之後隻是隨意掃了眼,就憑借敏銳的直覺斷定這幅畫不簡單,然後就立刻交給吳暢了,他本人卻沒有過多研究,這回聽了吳暢的話,他才第一次認真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