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機將畫作拍得十分清楚,每一分細節都沒有模糊,上麵的兩隻手大小懸殊、展現出的肌肉感也懸殊,明明大手看起來更強,卻被小手攥住手腕後,就呈現出一種絕對臣服的姿態。
乖順、聽從、認命。
最要命的是,他越看這兩隻手,就越覺得眼熟。
“是暮深和顧朝朝的手。”吳暢點醒了他。
周倉驚愕:“這怎麼可能……沈少爺不是自閉症嗎?”
“他是自閉症,又不是傻子,”吳暢嘖了一聲,“或許太過單一的人生經驗,無法告知他這一類情感的準確名稱是什麼,但他通過本能,依然可以表達出來。”
周倉還是不死心:“……你確定他對顧朝朝是愛情,而不是親情友情之類的嗎?畢竟三種感情都會產生嫉妒和占有,表達方式其實也都差不多,你不能因為他是個成年男性、顧朝朝是個成年女性,他們又沒有血緣關係這三點,就直接判斷他對顧朝朝是男女之情吧?”
“親情和友情都能產生嫉妒心和占有欲,但隻有愛情叫人無條件服從。”吳暢輕描淡寫地說一句。
周倉頓時啞口無言。
“這回你知人家為什麼不喜歡你了吧?”吳暢笑眯眯。
周倉回過神來:“您還專門提醒我……偏心眼也太明顯了吧,我好歹跟了您十年,您竟然偏幫他,就因為他是所謂的天才?”
“那倒不是,我隻是想看你吃癟而已。”
周倉:“……”
吳暢開完玩笑,隻覺得內心舒暢:“我也隻是提醒你一下,天底下的好女孩那麼多,沒到非她不可的地步,還是彆堅持了。”
“我也沒說要堅持……顧總對我沒感覺,我還是能看出來的,”周倉說完停頓三秒,“但我覺得,她對沈少爺也沒感覺。”
吳暢頓了頓:“嗯,隻把他當小孩。”
“你在擔心她會影響沈少爺的創作狀態?”到底相處了十年,周倉一眼就看出他在擔心什麼。
吳暢歎了聲氣:“繆斯女神變靈感殺手,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周倉抱臂。
吳暢頓了頓:“必要時候,我覺得暮深抽離當前環境也不錯。”
顧朝朝和沈暮深一前一後進了電梯,剛走進去就有好幾個人來了,顧朝朝下意識想牽著他,可想到管家的話,又生生忍住了。
沈暮深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她牽手,最後隻能默默跟著她回去,以至於晚上吃飯時,比平時少吃了半碗。
吃過晚飯,各自回房。顧朝朝躺在床上回憶今天和沈暮深相處的畫麵,反複想了三遍後,確定自己有點太急了,不能今天意識到孩子大了要避嫌,就立馬避嫌,暮深那麼敏感的小孩,肯定是發覺了,不然晚上也不會悶悶不樂。
從明天開始,她還是循序漸進吧,第一天先早上不牽著他,第二天就早上和中午都不牽著他,同時佐以適當的兩性教育,灌輸他這個世界該遵循的基本道德規則。
顧朝朝盤算了大半夜,甚至爬起來做了個詳細的計劃表,這才躺下睡覺。
翌日一早,她就開始嚴格按照計劃表實施,早上送他去上課的時候沒有牽著他,卻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等到第二天的時候,早上沒牽他也沒摸頭,但是中午來陪他吃飯時,還是一如既往的肢體接觸,隻是到第三天,她中午的肢體接觸也沒有了。
每天改變一小點,顧朝朝自認不會被發現,然而沈暮深卻肉眼可見的沉默了。
在他又一次上課心不在焉後,吳暢再有耐心也繃不住了:“暮深,你現在的狀態,根本沒辦法拿畫筆。”
沈暮深看向他,黑色的瞳孔清晰地倒映著他的身影。
麵對這樣的雙眼,就算有再大的火氣,恐怕也很難發出來了。吳暢一秒喪氣:“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沈暮深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你不說,我可就不知道該怎麼幫你了。”吳暢威脅。
這句話對沈暮深果然有效,他靜了半天,才訥訥開口:“姐姐說,男女有彆……”
隻六個字,吳暢就懂了他現在的處境,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好笑,還是該同情。
沈暮深最近狀態越來越好,也逐漸打開了封閉的內心,這種進步是他們肉眼可見。顧朝朝如果作為姐姐,無疑是最有責任心的,在沈暮深走出來的過程中,就在有意識地給他灌輸世俗觀念、道德法律,隻是這種責任心卻不是沈暮深想要的。
畢竟這意味著,顧朝朝對他沒有彆的心思。
吳暢看著沈暮深沉思許久,半晌突然開口:“暮深,跟我去國外吧。”
沈暮深頓了頓。
“我的事業都在國外,現在已經逗留太久,也該走了,你也跟我走吧,換個新的環境,說不定可以更好的激發你的創作欲。”吳暢斟酌開口,顯然已經想好了。
沈暮深定定看著他,許久之後搖了搖頭:“不要。”
“你是舍不得顧朝朝吧,”吳暢已經猜出他的想法,也早就準備好了答案,“我相信她也舍不得你,可是暮深,時刻在一起真的好嗎?你不離開,不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成長,她就永遠無法把你當成一個真正的成年人,現在身邊隻有你,可以把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但是將來呢?”
吳暢為了說服他,不得不把殘忍的現實擺到他麵前,“顧朝朝漂亮、有錢,是多少男人會喜歡的類型,她現在單身,眼裡隻有你,是因為沒遇到喜歡的男人,將來如果遇到了,她或許還會時刻關心你,但是你呢?你能容忍另一個男人跟她同床共枕、與她牽手、和她親密無間嗎?”
沈暮深眼底閃過一絲怔愣,好一會兒才艱難開口:“不會……”
“你確定她不會?”吳暢反問。
眼看沈暮深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吳暢不忍心逼他了:“你再好好想想吧,不用現在就回答我,我給你一周的時間,想通了就找我,我隨時等著你。”
沈暮深垂下眼眸,沒有接他的話。
吳暢也沒有強求,把削好的鉛筆遞給他,讓他練習繪畫。
一下午轉瞬即逝,沈暮深站在門口等顧朝朝,卻隻等來了管家。
“顧總臨時有會議要開,隻能讓我來接你了,”管家跟沈暮深解釋,“走吧沈少爺,我們回去。”
說完,就主動拿過了沈暮深的東西,跟吳暢道彆之後轉身往外走,結果剛走了幾步,又若有所覺地回頭,發現沈暮深還站在原地。
“沈少爺?”他不明所以。
酒店裡的吳暢抿了一口茶水,這才緩緩開口:“他在等你家顧總。”
“……可是顧總在開會啊。”管家頭疼,怎麼也沒想到沈暮深會在這時犯倔。
吳暢停頓片刻:“她還有多久開完?”
“不確定,是臨時會議。”管家解釋。
吳暢無奈地搖了搖頭:“那就隻能等著了。”
管家:“……”
公司裡,正在開會的顧朝朝打了個噴嚏,下意識想去拿手機,然而手伸到一半才想起來,剛才丟外麵了。
她已經安排管家去接人了,應該沒什麼事吧。顧朝朝不太確定,在開會時總是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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