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采出了內儀門,走了半刻鐘左右,終於來到褚家的小佛堂。
隻見院子裡沒有點燈,隻有正屋裡的大門是打開的,一絲絲燈光亮起。
葉棠采走近,隻見屋裡坐著地藏菩薩的。
佛像法相莊嚴,香案上擺著各式貢品,點著七盞酥油燈。
而地上,放著一張矮矮的黑漆梨木長案。
一道修長挺拔的淺青色身影正背對著她,長跪在地,手執著筆,正垂首寫著東西。
葉棠采見他居然是跪在地上抄的,而且還沒有蒲團,心裡很是不是滋味。
她走了過去,立在褚雲攀跟前。
褚雲攀看到她便是一怔:“你怎麼來了?”
葉棠采道:“三爺不回來吃飯,我問予翰,才知道你被母親叫著抄佛經。”說著一臉自責:“是我害的你。”
褚雲攀手中不停,淡淡道:“這算什麼,小時候常有的事情。”
但葉棠采知道,若不是她嫁給了他,秦氏就不會想起搓磨他來。就說:“我剛剛到益祥院,母親說讓抄五遍就好了。”
褚雲攀長睫低垂:“你彆鬨。她是我嫡母,我是庶子。她既說要我表孝心,這是必須要表的。”
妾者,本就是屈居於更低的身份,庶子庶女才有資格出生於這個世上,所以從出身就比嫡兄低一等。有些苦,有些搓磨,他是必須受著的。
這是他作為庶子的態度。
而且他有要事辦,也不能太高調。
葉棠采嘟了嘟嘴:“我也沒有鬨,隻是……她現在有求於我……這苦又是我帶給你的,我隻能能給你減輕一點是一點。”
說著便在他對麵跪了下來,給他磨墨:“抄幾遍了?”
“正在抄第二遍。”褚雲攀道。
“母親說,讓抄五遍就好了。我既然是你媳婦,幫你抄也是孝心了。”
說著拿起另一支筆來。
案上可不隻一支筆,共三支,葉棠采又拿過紙來,卻不見《地藏經》:“經呢?”
“我早背下來了。”褚雲攀道。
葉棠采皺眉,這都抄多少次了啊!“你餓嗎?”
褚雲攀一怔,隻見葉棠采身邊有個小跨籃,裡麵放著一碟包子。
褚雲攀道:“手裡臟兮兮的,不吃。”
葉棠采一噎,隻得拿起他寫下的《地藏經》抄起來。
屋裡隻得貢桌上七盞長明燈照明,昏暗的燈光下,隻見少女眉目如畫,似玉生暈,暈染出一層層昳麗的暖意。
褚雲攀抄著《地藏經》,卻是心神搖拽。心裡一時之間不知什麼感覺。
他自小便被罰慣了。像這樣抄《地藏經》都不知抄多少遍了,在這個冷冰冰的佛堂裡不知跪多少次了。
從未想過,會有人因這麼輕鬆平常的事情跑去太太屋裡鬨。真是個……奇怪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