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的青瘀已經退下,但仍然留下一些青紫的痕跡,落在她那清麗潔白的小臉上,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蒼白的臉色,更是突顯她那一雙大眼越發漆黑。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以前總帶著笑意,亮晶晶的,似無數星辰都在她的眼裡。但現在,仍然透淨,卻冰冷,似一潭死水一般,了無生機。
楚憑風看著她清泠泠地一個人,被人挽扶著出來,心下便是一抽“敏敏……”說著,又回身對東廊上的葉棠采作了一揖“褚少夫人,可不可以請你回避一下,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她聊。”
葉棠采嗤一聲,手中的團扇輕點唇上,接著垂首輕笑“她在你府上這麼久,還不夠你們單獨聊啊?不過……算了。”
說著站了起來,下了廊,正要離開。
不想齊敏卻輕輕推開挽她著的秋桔,站在楚憑風麵前,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冷冷清清地看著他“有什麼話,你不能當著人說的?你當廖家女婿,不是當著光明磊落的麼?還有什麼是見不得人的東西?”
她的聲音冷冷的,卻帶著沙啞,字字擲進他的心湖。
楚憑風渾身一震,心下便是一酸,唇張了張,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齊敏這麼大方,葉棠采便乾脆又重新坐下來,聽他們要說什麼。
“你怎麼又不作聲了?”齊敏看著他沉默的樣子,臉色更白了。黑白分明的眸子漫上淚意,不知為何,有些想笑!“既然無話可說,那就把玉牌還回來,然後回你的廖家,繼續當廖家女婿吧!我不是你的妻子,我不過是有口頭婚約的未婚妻而已,你把訂親信物還我,咱們就兩清了,男婚女嫁各不相乾!拿來!”
說著,她又朝著他伸出手。
那一隻手修長,卻手指粗糙。因為下棋,它靈活修長,因為乾粗活,所以它粗糙是滿是老繭。
她就是用這一雙手,在鎮子上跟人賭棋,為他籌集束脩。
她就是用這一雙手,沒天沒夜地出去擺攤,搬貨物,也是為了賺錢,給他交束脩。
他說過,等他金榜提名就娶她入門,答應過她,會讓她過上好生活。
但現在,這曾經為他而努力的手,卻要奪走所有的一切。
“敏敏,你為什麼要這麼固執?”楚憑風的聲音冷硬而又有些無奈,“你以為,我真的是那麼無情無意的人嗎?你認為,我真的會是想要拋棄你嗎?”
“那你想乾什麼?!”齊敏終於忍無可忍,嘶叫出聲來。淚水,像珠子一般從眼框裡滾出來,不住地往下滑。
楚憑風看著她的淚水,整個人都被震顫住了。
他從未見她這樣哭過。她自來都是笑臉迎人,樂觀開朗的。就算爺爺去世,她也隻紅了眼圈,抹了抹眼,又繼續忙活。
因為她說過,流淚解決不了問題,淚水隻會讓自己變得軟弱可欺,隻會把自己的軟肋和缺點暴露在人前。
但這一刻,她似舍棄了所有,就那樣,把自己的傷口和軟肋展露在人前,那麼的鮮血淋漓。
楚憑風看著被傷得成如此的她,整個心都在顫抖個不停,“敏敏,你為什麼就不能理解我?我所做的一切,都為了你,也是為了我們的前程!你為什麼就不能退一步,好好地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