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鋒(1 / 2)

福晉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紅著眼睛的李氏。

福晉方才在裡頭,怎會不知道外頭發生的事情呢?

但福晉完全沒有要為李氏做主的意思,隻當做沒有看見,也不知道她們的摩擦,含笑坐在那裡,接受眾人的請安。

方才還跟木頭似的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這會兒望著福晉笑道 :“福晉身上的這身衣裳真好看,花樣似乎和從前不大一樣了。瞧著很是新鮮呢。”

福晉往常都是顏色稍稍深些的莊重衣裳,甚少穿這樣正紅的衣衫。

福晉自持身份出身,尤其是府中子嗣多在佟佳氏膝下時,福晉越發的注重體統規矩,這兩年鮮豔的顏色都很少上身了。

乍穿上這大紅的顏色,才恍惚叫人想起來,福晉今年還不到三十歲呢。

福晉顯然很受用,笑道:“這是針線房孝敬的。趙嬤嬤說新學了些花樣,這衣料還是開春的時候送去的,前半月動工了,如今做好了,拿來一瞧倒是很好,你是知道的,我甚少穿的這樣新鮮,偶爾試試也無妨。”

蒙古福晉們的衣裳顏色都不甚鮮亮,福晉身上的衣裳很好看,她們都有些羨慕。

寧翹看的有點無語,這一屋子的女人,年紀最大的福晉也不過才二十六歲,甚至都不到三十歲。

這明明是女人最風華正茂的年紀,偏偏到了她們這裡,就說的跟七老八十了似的。就跟過了二十歲,女人就開敗了似的。

佟佳氏素來打扮的豔麗,她是明眸皓齒的大美人,一打扮就美的十分耀眼,生過兩個孩子了,如今又懷著身孕,其實也過了二十歲了。

從前府裡就隻她一個人最顯眼,見福晉這麼打扮,佟佳氏就不痛快了:“趙嬤嬤新學了花樣,孝敬了福晉,怎麼不孝敬姐妹們呢?福晉常說咱們是一家人,怎麼還厚此薄彼起來了?”

“福晉是打量著自個兒先給主子爺瞧了,也不願姐妹們在主子爺跟前亮眼了?常日裡都說是一家子姐妹不分彼此,怎麼到了裝扮愛俏的時候,福晉也爭寵,爭的翻臉不認人了?”

這是諷刺福晉吃相難看了。

佟佳氏咄咄逼人,福晉卻笑得很溫和:“你的春衫不是趙嬤嬤第一個送去的麼?這花樣子是這半月新學的,你那裡用不上,用在大格格的夏裝上倒是正好。”

福晉的春裝還要在側福晉之後才做好,誰不側目佟佳氏的霸道?

福晉四兩撥千斤,幾句話就點明了。

寧翹自知身份,這樣劍拔弩張火花四濺的對峙,庶福晉們都不參與,她一個侍妾就更不會開口了。

奈何她不開口,有人卻不肯放過她。

佟佳氏看向底下,目光落在寧翹身上,輕輕笑道:“趙嬤嬤的新花樣,是跟寧侍妾家裡的那個繡娘學的吧?聽說那個繡娘在寧侍妾家裡也有好多年了,她的本事,寧侍妾學了多少呢?”

寧翹溫聲道:“回側福晉,奴才不擅刺繡。”

佟佳氏笑道:“寧侍妾何必自謙?家裡守著這麼個能耐人,想必跟著學了不少的。咱們滿人家的姑娘不拿針線,可寧侍妾這麼聰明,聽說在家與這個繡娘也頗為親近。應該是精通的。”

“大格格如今一年一年長得快,這小衫都是針線房做的,你既然能指點趙嬤嬤進益,那你就親手給大格格做幾件小衫來吧。”

這是把寧翹當奴才使喚了。

要說入關幾十年後,王公大臣府上的侍妾確實是地位很低微的。甚至玉牒族譜之上,沒能記載上名字的侍妾大有人在。

但這會兒還沒入關呢,寧翹也不是什麼身份都沒有的侍妾。

出身鑲白旗下的小佐領,她阿瑪還跟著多爾袞出去打仗了,是多爾袞的嫡係屬下,佟佳氏這樣將她當做奴才使喚,就是很過分的。

可這時候在府裡,佟佳氏是側福晉,地位僅次於福晉,她說要寧翹做這個事情,是欺辱,但也不得不從。

佟佳氏話音才落,屋中為之一靜。

沒有人開口,福晉也沒有立時為寧翹說話。

她倒是要看看寧氏會怎麼應對。若是連佟佳氏的打壓都接不下來,那這個寧氏也是個不中用的。

說到底,她是要用寧氏牽製佟佳氏,不是要護著寧氏。

寧翹心裡很明白,福晉不是真心護著她的,可這個時候不頂上去,難道還任由佟佳氏踩到頭上來嗎?

寧翹正色道:“側福晉的吩咐,恕奴才不能從命了。”

“奴才蒙聖恩賜入府中,雖是侍妾,但奴才也是主子爺的人。奴才入府的首要任務是為了伺候主子爺的,奴才不是側福晉身邊的奴才。大格格的衣裳,自有針線房的嬤嬤費心,奴才手腳粗苯,怕是做不好小主子的貼身衣裳。”

佟佳氏沒想到寧翹還敢頂嘴:“寧氏,你要以下犯上嗎?”

寧翹道:“奴才不敢。奴才是實話實說,先前小主子們才剛剛安好,這個時候奴才做的小衫,怎麼能給小主子用呢?側福晉一向疼愛小主子們,自然對小主子們的衣食住行萬般珍重,奴才做的小衫小主子們也用不上,側福晉又何必這樣刁難奴才?”

好啊,沒想到這個寧氏還是個硬骨頭。

佟佳氏入府幾年了,還沒見過這樣的。看來福晉真是選對人了,這個寧氏還沒承寵就狂成這樣,以後得寵了,那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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