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句句戳了佟佳氏的心窩子,說她愛孩子都是假裝的。這要是繼續施展,不就坐實了她一個側福晉欺負侍妾了?
佟佳氏盯著寧翹那張臉,想起進府那天多爾袞多看的好幾眼,佟佳氏心裡發狠,坐實了又怎樣?
不趁著這時候把寧氏壓下去,將來她得寵了,又要怎麼辦?
“來人!”
佟佳氏厲聲兩個字,寧翹看見坐在她前頭的兩個侍妾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這得是積威多重啊,怕成這樣。
寧翹垂眸,她都把佟佳氏氣成這樣了,福晉就沒有什麼表示嗎?
“慢著。”福晉看夠了,一出言,外頭要進來的人,就被正院的人攔住了。
“你要做什麼?”福晉問佟佳氏。
佟佳氏似笑非笑道:“替福晉管教底下不懂事的奴才。福晉怎麼攔著我呢?還是說寧氏這般出言不遜,是出自福晉的授意?”
福晉提醒道:“佟佳氏,這是在正院。你要替我做主,知道這話傳出去,你會麵對什麼嗎?”
出身科爾沁的博爾濟吉特氏,宮裡的皇後宸妃還有莊妃,都是福晉最堅實的靠山。
如今朝中最重蒙古,蒙古各部都跟著八旗四處征戰,沒有人能,也沒有人敢得罪蒙古各部,尤其是深得皇上信重的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
哪怕是出身尊貴的佟佳氏,也得掂量掂量這個分量。
佟佳氏這一胎才過了頭三個月,正穩下來,本就為大阿哥大格格的事傷神生氣一場,這幾日總有些隱隱的肚子疼,這會兒生氣更覺得不妥,她雖跟福晉勢均力敵,可若是硬頂下去,她在正院肯定是要吃虧的。
佟佳氏狠狠瞪了寧翹一眼,在正院不動她,那等出了正院,她再找寧氏算賬。
福晉眸光晦暗的看了寧翹一眼。
這個寧氏,手段和心思都不差。但福晉卻隱隱心中不安,口齒太伶俐了些,就跟她的容貌一樣,讓人看了就容易產生危機感。
同為女人,福晉總有著不太好的感覺。她想要的棋子不該是這樣的。可現在也隻有這個不服管教的寧氏能用了。
一打一拉的,再壓一壓,或許能叫寧氏更服軟些。
“王爺寫信回來,再有些時日,王爺便要歸京了。這一回,總要在府裡待上些時日的。”
福晉這一句話,就跟一眼泉水似的,注入之後,一下子就攪動了屋中凝滯的氣氛。
寧翹就看見,甚至方才木頭似的坐在那裡的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麵上的容色似乎都開始緩緩的流動起來。
就好像一汪死水,瞬間成了流動的活水似的。
福晉可真厲害,寥寥幾句話,撩撥的佟佳氏都沒心思瞪她了,眸光微閃,大約是在想多爾袞。
寧翹還看見了李氏的躍躍欲試。
福晉微笑看著這一切,王爺給了她和佟佳氏各自書信,她不過略一試探,見佟佳氏的反應便知道了,王爺給佟佳氏的信中並沒有說這事,佟佳氏不知道王爺歸期已定。
可見王爺心裡,她這個嫡妻還是最重要的。哪怕佟佳氏已經成了僅次於她的側福晉,有些東西,王爺都不會給佟佳氏。
可佟佳氏的威脅還是太大了,現在不會給,那以後呢?等大阿哥長大了,這些隻屬於嫡妻的尊榮,怕是也會漸漸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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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爾袞是在月餘後的深夜歸京的。
風塵仆仆的入宮不合適,遣人入宮稟報,與阿濟格先各自回府,稍微收拾一下,等妥當了再一道入宮去見皇上。
多爾袞直接來了正院。
福晉服侍多爾袞更衣,熱乎乎的膳食端上來,福晉預備陪著多爾袞一道用。
福晉難得一身正紅,多爾袞看了覺得亮眼,又見福晉拿來一身寶藍的衣裳給他換,袖口上繡著一隻雄鷹,倒是新奇有趣。
“多少年沒這樣穿了。”多爾袞有些感慨。
他年輕,為了壓服的住人,不得不老成持重些,似這樣的衣裳,自封王爵後就不上身了,可今兒著實心情舒暢,戰事順利,又覺得這衣裳做工精細,與以往很是不同。
就由著福晉給他穿上了。
福晉輕輕一笑:“說起來,這還是寧侍妾的心思呢。”
“哦?”多爾袞想起來,是那個出征前匆匆賜入府中的鑲白旗寧氏。回憶了一下,模樣不甚清晰了,但似乎是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