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偏心 不枉爺疼你一場(2 / 2)

他這樣對寧翹恭敬,不僅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叫些人心裡犯嘀咕。

要知道親王身邊這樣地位的總管太監,便是對著府裡的嫡妻福晉,那也是不會輕易喊一聲主子的啊。

寧翹看向佟佳氏,佟佳氏用口型說了一聲,去吧。

寧翹便起身了。

她們府上的佟佳氏沒和寧翹坐在一起,見周得勝來接人,又隻奔著寧翹去了,這心裡就不滿了,連害怕都忘了,直接站起來問道:“周公公,我是否也一同回府去?”

周得勝轉身,恭敬道:“側福晉還需稍坐。奴才奉主子爺的令,主子爺隻說迎寧主子回府。想來側福晉這裡還是有彆的安排的。”

佟佳氏氣得不行,直接問道:“還有什麼安排?”

還能有什麼安排?

就連這樣的時候,主子爺都不肯給她一個體麵嗎?

她可是睿王府唯一的側福晉啊。

他們眾目睽睽之下對話,周得勝就算知道什麼也不敢說呀,何況他知道的也沒有那麼清楚。這麼多人虎視眈眈的盯著,側福晉這樣逼問他已經是很不合規矩了。

周得勝道:“奴才隻知道奉命行事。宮裡頭的安排都是皇上皇後娘娘做主,奴才又怎麼會知道呢?”

佟佳氏身邊坐著的是禮王次子碩讬貝勒的福晉烏拉那拉氏。這位可也是烏拉部的貝勒的女兒。

她白著一張臉,聽見周得勝的話,垂眸深吸一口氣,然後就趁人不注意輕輕拉了拉佟佳氏的衣角。

用幾乎讓人看不見的動作在佟佳氏的掌心寫了皇上兩個字。

那意思就是,宮裡皇上做主,哪輪得到她一個親王側福晉說這樣的話呢?

佟佳氏是氣得上頭了,這會兒叫烏拉那拉氏一提醒,立刻醒過神來。

也顧不得什麼叫人笑話不笑話的了。便直接坐下來了。

寧翹這才同周得勝一道出去。

還是在宮裡頭,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暗中盯著她這裡,寧翹縱然心裡滿是疑問,也沒法在這個時候問出來。

周得勝一直將寧翹送出宮去。

寧翹看見了自己來時坐的馬車,煙清煙水兩個還不知道宮裡的事情呢,可見宮門口戒嚴了,也知道宮裡定是有事,這會兒也不敢有個笑模樣,就送寧翹上車。

寧翹上去一瞧,竟意外的發現多爾袞在車上。

“主子爺?”她是真的驚訝了。

“爺在。”多爾袞嗯了一聲,將寧翹抱在懷裡。

有著寬厚胸膛的男人抱住她,那熟悉的氣息撲了滿懷,寧翹反倒有些懵了。

一直繃著的心軟下來,寧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帶上了哭腔:“奴才還以為主子爺在肅親王那裡。”

她親眼看見多爾袞將豪格製住,然後把豪格帶走的。

“爺不放心你。特意叫周得勝把你帶出來,然後送你先回府。”

多爾袞抱緊了寧翹沒有放手,一手撫上她的眼睛和耳朵,“爺看你站的遠些,是不是都看見了?彆怕。有爺在,不怕啊。”

寧翹也舍不得離開這時候的這個懷抱:“奴才沒有都看見。被人擋住了。但是奴才看見肅親王嫡福晉倒下去了。”

“主子爺,肅親王福晉,她怎麼樣了?”

多爾袞輕輕撫著寧翹的眼角,感受到馬車的走動,才貼近寧翹的耳朵道:“失血過多。傷重不治。那把劍,正中要害。”

死了?哈達納喇氏死了?

寧翹聽見多爾袞在她耳邊又道,“表麵上,人人都看見了,是豪格持劍殺了他的嫡福晉。就連皇上也是如此想的。可多鐸在帶走哈達納喇氏的時候,發現了她腳底下踩中了幾顆琉璃珠。這是女子手串上的物件。是有人自己扯斷了串珠落下來,叫哈達納喇氏滑到了。直接中了豪格的劍尖。”

寧翹恍悟,所以才把人都留下來,是要找這女子手串的主人吧?

寧翹輕聲道:“可怎麼就能確定這珠子是人為扯斷的?又怎麼能算的時機恰恰好呢?”

這中間的巧合和契機太多了,怕是很難提前算計好的。

多爾袞道:“多鐸找到了那串珠子的細鏈。是扯斷的。而且是情急之下扯斷的。斷麵有些拉扯的痕跡。隻是想要找到這串珠子究竟是誰的,不大容易。八月節的時候,皇後娘娘給各府上的福晉夫人們都賞賜過。並未強求誰戴著誰不戴。”

所以說,這是一條人手都有的珠鏈。而且也沒有誰知道誰戴著誰沒戴著。要找出來的難度還是挺大的。

要說隻是為了哈達納喇氏,怕是不至於這樣大動乾戈。

可是豪格和哈達納喇氏的事情,驚動了宸妃,把宸妃被嚇到了,還叫八阿哥和九阿哥嗷嗷大哭,皇太極隻怕是咽不下這口氣的。

多爾袞能把寧翹帶出來,純粹因為皇後存了打壓寧翹的心思,哪怕她得了話是個沒實封的庶福晉,皇後也以此為借口,沒賞賜寧翹珠鏈。

這倒是讓寧翹順利被多爾袞帶出來了。

寧翹抓緊了多爾袞的手:“珠鏈從皇後娘娘那裡出來的,那今日當眾扯斷這珠鏈,是不是也是——”

也是想要嫁禍給皇後的意思呢?

這是要針對科爾沁,還是要針對女真舊部?

又或者說,是兩邊的一場交鋒,各有輸贏,或者是正在進行中?

多爾袞望著寧翹的眼睛:“據宸妃與莊妃的侍女說,她們本來沒有準備這個時辰過來的,但因為有人來說清寧宮裡人多熱鬨,所以才帶了八阿哥九阿哥過來。方才再去查,那傳話的宮女已經不見了蹤跡。”

寧翹聽著都驚了,這真是有預謀的。

是故意瞅著這個時辰叫了宸妃莊妃帶了八阿哥九阿哥過來,是深知宸妃柔弱,平日裡有心理準備或許還好,但當麵在清寧宮看見殺人,怕是一時間承受不住的。

多爾袞淡聲道:“聽說宸妃這些時日,本就睡眠不好,夜裡經常驚醒的,深思倦怠,禁不得驚嚇。”

寧翹的手指尖都發涼了。

多爾袞心疼了,將那指尖放在掌心裡輕輕揉搓:“彆怕。與你說這些不是叫你害怕的。是你應當知道,爺也想要你知道。”

“奴才明白。”寧翹都不敢往下問。不敢問宸妃這樣是不是給人暗算了。

如果確實是有一個結果,她相信多爾袞是一定會告訴她的,多爾袞沒說,就證明還沒有查出來。

這些事情證明,有人在對著科爾沁的人下手了。

寧翹就想起宸妃那早夭的八阿哥來了。

八阿哥生來那樣健壯,又被看護的很好,若非病亡,就一定是讓人給害了。

寧翹不可能直接提醒多爾袞。那話說了,怕不是她自己就要被懷疑上了。

可不說,總是有些於心不忍的。

她是從不會主動去害人的。也見不得對小孩子下手的人。

寧翹輕聲道:“主子爺,若有了這些事,怕是有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就會對宸妃娘娘和八阿哥不利了。”

太多的人都有理由對八阿哥下手了。

多爾袞深深望著寧翹,那樣一雙清亮明眸,裡頭的東西乾乾淨淨的,什麼都藏不住。

多爾袞忽而就笑了:“爺也是這有人之一嗎?你覺得爺會不會做這些事情呢?”

他的笑容裡沒有一絲暖意,涼薄冷酷,卻叫寧翹看了覺得難過。

寧翹凝望著多爾袞的眼睛,對他逼視的目光沒有一絲一毫的閃躲。

寧翹說:“主子爺最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奴才從沒有這樣覺得主子爺會做這樣的事情。主子爺要什麼,光明正大的去取就是了。主子爺是淋過雨的人,不會再把疾風驟雨落在婦孺身上。”

受過傷害的人,要麼也成為施暴者,去加害彆人,並且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但多爾袞不會這樣的。如果他這樣做了,他不會把這些事說出來的。

當年的大福晉被逼殉葬,是多爾袞心中永遠的痛。

多爾袞想要報仇,不會把心計用在這樣的小處。有什麼報複方式會比奪了皇太極的江山更為合適的呢?

這樣精細的功夫,又在大內宮闈下了這麼多的精力,像是女人家的手段。

多爾袞隻是突然想到了,拿著話來逗一逗寧翹。可到底也是揣著幾分真心實意的。這小丫頭巧思聰慧,見事分明,他想知道她心裡頭是個什麼想法。

哪怕知道她忠心耿耿,待他一片赤誠,可還是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這會兒聽到了,多爾袞默然半晌,伸手揉了揉寧翹的頭發。

“不枉爺疼你一場。”

寧翹卻不樂意了:“這可不是因為這個呢。哪怕奴才隻是鑲白旗裡的普通旗人,就算不是鑲白旗的,隻是個有良知有知識的普通人,奴才也是會這麼想的。主子爺根本不需要做這些多,奴才相信主子爺,不管主子爺疼不疼奴才,奴才都相信主子爺和這件事無關。”

天底下誰人不偏心的?

多爾袞對她,心都偏的沒邊了。

她也是一樣的。此刻抱著她的人是多爾袞,溫柔安慰諄諄教導她的人也是多爾袞,撇開那些主子奴才的來說,多爾袞是個不錯的人。

對她沒得說。

也不論愛情什麼的,現在兩個人之間怕是也還談不上什麼愛情。就他們之間的感情來說,寧翹願意相信他。

這是真心換來的結果。是兩個人能夠一起走下去的前提。

是寧翹能夠在這裡,在睿王府,在多爾袞身邊生活下去的底氣和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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