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
隻要想到有這麼一個了解你的人存在,還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真的是讓人吃飯都不香,睡覺都不踏實。
大後方,被荒所隔絕遮擋之地,薑逸飛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寒意從脊椎直衝頭頂,瑟瑟發抖。
他覺得,這個所謂的“第二魔祖”搞不好就是他……因為巧了不是?他對詭異一族、對高原都很了解嘛!
之前他還熱血沸騰呢,要不是自己實力弱了,多少要衝出去跟始祖比劃比劃。
但如今,有始祖叫陣,他一下子就冷靜下來。
“算了,先暫且放你們這些始祖一馬……”薑逸飛很從心,也很哀怨,“為什麼我就沒有什麼一滴血之類的道具,能來一手我化我自己?”
憶往昔,石昊在天淵之上大喊一聲——誰在稱無敵,哪個敢言不敗?
然後分分鐘爆種,一滴血施展他化自在大法,將安瀾給捶成了呆瓜。
看今朝,薑逸飛乾瞪眼,徒子徒孫都在秀,火卻還燒到了他的身上。
他能怎麼辦?
他也很無奈啊!
可很顯然,在魔道欺師滅祖的傳統下,他不會被輕易放過。
“第二魔祖,又豈是你們這些廢物始祖有資格見到的?”
冰冷的話音,回蕩在歲月長河上,繼續抬高了第二魔祖的江湖地位。
不知何時,一種恐怖的靈魂力量在喧囂,在沸騰!
它太強大了!
一念之下,像是古今、諸世,都會被抹除,幻滅於其中。
“希夷魔祖,我以魂為祭,你終於來了。”
黑暗魔祖驚喜道。
“你在歲月中召喚,被我所知,又怎會不來?”
第三位降臨的魔祖——希夷魔祖,祂太強大了。
如果說,最先降臨的黑暗魔祖,隻是一個走到了仙帝絕頂的生靈。
接下來降臨的骨灰魔祖,則是半邊身子踏進了祭道。
那麼這位希夷魔祖,就是一個真正的祭道存在!
黑暗魔祖以骨灰為祭,召來了骨灰魔祖。
以魂光為祭,便召來了希夷魔祖!
一條渾濁的河流,從虛無中湧了出來,隱約間有無數靈魂的哀嚎聲,但很快就消散了,死一般的寂靜。
三大始祖看著,竟是覺得這條河流很眼熟。
很快,他們知道了為什麼會眼熟。
“魂河……也被人奪了?!”
黑血始祖臉色陰沉。
“我本以為你來不了的,不曾抱有多少希望,畢竟你太特殊。”黑暗魔祖跟骨灰魔祖還能談笑風生,但麵對希夷魔祖卻不乏敬畏,“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聻死為希,希死為夷。”
“世人追尋輪回,你卻要斬斷輪回,走上了一條不可思議的道路。”
“人們對活著貪婪,對死亡避之唯恐不及……身死成了鬼,便想著輪回,獲得新生,從鬼變回人。”
“倒是你,認為人鬼平等,做鬼也是一種新生,是一種獨立而全新的生命,不應追求輪回,去變回人,而是應該做好鬼,過好鬼的一生,並且升華出了鬼之死,是為聻。”
“聻再死,則為希,希之死,是為夷。”
“希夷之稱,無聲,無色,不可聽,不可見……是存,亦是不存。”
“第二魔祖稱讚過你,評價你這條道路若是能走通了,前途不可限量,或許能抵達超越祭道的層次。”
“詭異一族,動輒大祭,葬下一個又一個時代,所求為何?隻是為了追尋一個人的背影,是那三世銅棺的主人。”
“祂疑似是死了,不可見,不可聞。”
“但若是死也分等級,祂究竟死到了什麼程度?”
“若是在鬼的基礎上,死個幾次,能不能抵達到那樣的高度,窺見其身?”
“你在這條路上走的太遠,平等看待人和鬼,生死的概念都模糊了……我本以為你超然了,不會出手的。”
“畢竟,縱然諸天覆滅,眾生沉淪,對你來說又如何?在你的視角中,他們也隻是結束了作為人的生涯,開啟了鬼的新生……亦或者,用聻的身份在活著,始終不曾死去。”
黑暗魔祖輕歎。
可他的語氣雖輕,卻讓始祖與荒都感到驚悚,頭皮發麻。
如其所說的那樣,希夷魔祖會是多麼恐怖的生靈?
他超越了世人定義的生死,抵達了不可想象的地步。
“我本以為是這樣的。”
無聲無息間,一道模糊的幽影出現在魂河上,“可我走著走著,發現越往前越迷茫,靜極思動,所以出來走走。”
“我曾經做過人,後來去做了鬼,在第二魔祖的道路上另辟蹊徑。”
“不斷攀升,最終殺進了魂河,奪取了詭異一族無數年的靈魂積累,蕩儘魂河,裂解亡魂,拆解鬼的根基,探尋前路,成功升華了,開辟出聻之路,成為路儘。”
“我還不滿足,想要祭道,這很難……古往今來,不像那些廢物始祖一樣借助外力,成就祭道層次的人,又有多少呢?”
“在莪之前,僅有三人。”
“我不甘心。”
“於是就想著,祭道……或許不止可以是人去祭道,也可以是道中失去了我的存在,不再能描述我,定義我。”
“我選擇超越生死的概念。”
“鬼,是這片諸天、諸世,渴望輪回的主體。”
“但事實上,鬼渴望輪回而不得,隻能消散……僅有的遺留,成就了花粉路。”
希夷魔祖很超然,“所謂的英靈,最終消散,成為一個個的靈粒子,與聻也大差不差了。”
“可我的道路不止於此,我要超越它……我也成功了,在聻的儘頭升華,成為了希,生死的概念都無法定義我了。”
“我祭道了。”
“可是,如何成為夷呢?”
“我卻迷茫了。”
希夷魔祖輕歎,“隻好出來走一走,看一看風景。”
“或許,能在這些始祖的身上見到什麼吧。”
這位魔祖審視著三大始祖,讓祂們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如果祂們還有的話。
“畢竟,祂們得到了三世銅棺主人的遺留。”
“第二魔祖曾經說過,銅棺主太瘋狂了,祂不止祭了道,最後甚至連自己的存在都給祭了,成為了最矛盾的生靈,存在又不存在……隻是這個過程中出了問題,才導致了詭異的發生。”
“我也想成為這樣的生靈,超越一切概念的定義,死到我自己都懷疑自己的存在,又能夠真實的存在……”
希夷魔祖說到這裡,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