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綃一整個星期心情都不是太好。幸而薛悅也是個凡人也需要上班掙錢吃飯, 她的作息時間雖然與大眾相反卻十分規律。杜綃早上走的時候她都還沒起床, 晚上回來的時候她還沒下班。兩個人王不見王, 倒也相安無事了幾天。
平時的周五,杜綃都睡得很沉, 完全不知道薛悅和她男朋友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但這個周五她睡到半夜, 忽然警覺的醒來。她緩了緩神,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淩晨四點。
她聽見門外有些動靜,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 貼在門上聽了聽。
門外的聲音初時讓她迷惑,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 一瞬間血就衝上了腦袋頂, 臉漲得通紅。這兩個變態!大變態!
杜綃平時晚上在家的時候,也會坐在那張沙發上看電視。一個人的時候還會躺著、靠著、歪著, 現在想起來她就覺得惡心。
睡覺的時候杜綃就把椅子堵在門口, 現在她又輕手輕腳的回到床邊, 把她的大旅行箱掏出來, 放在椅子上麵壓著,增加分量。然後再重新鑽回被窩,拉過被子,蒙住了耳朵, 強行睡過去。
星期六早上她起得很早, 趴在門上仔細聽了聽。確認外麵沒有聲音, 快手快腳的出來洗漱。早飯都沒吃, 直接背了個雙肩包就出門上地鐵直奔自己家。
出了地鐵之後她看了看時間,覺得這麼早家裡人應該還沒起,畢竟是周末休息的日子。她去家附近找了間快餐店解決了早飯,玩了會手機,看時間差不多了才回家。
杜綃自己帶著家門鑰匙,每次回來都自己開門。然而這次她把鑰匙插進去,才擰了半圈,門就從裡麵打開了。一個皮膚白淨、圓臉龐的陌生中年婦女笑眯眯的看著她說:“杜綃是吧?快進來,等著你呢。”
杜綃當時就愣了,脫口問:“你是誰?”
中年女人一邊閃身給她讓路,一邊笑著說:“我姓馬,我是新來的。”
“綃綃回來啦。”她嫂子於麗清迎了過來,臉上帶笑。她氣色看起來比原來好多了,人不僅精神了,還瘦了。前兩個月的那種水腫好像已經消退,整個人又變得漂亮起來。
“這是馬姐。”於麗清笑著給杜綃介紹,“馬姐以後是咱們家的住家阿姨,以後她專門帶斌斌。”
杜綃微怔。
似是看出了杜綃的疑惑,於麗清說:“有馬姐照顧斌斌,我就可以繼續上班了。”
她說這個話的時候精神煥發,完全看不出來之前那種萎靡陰鬱的狀態,仿佛又變成了從前那個又漂亮又乾練的女白領。
杜綃頓了頓,說:“那好呀!”
這是好事,她該為她嫂子感到高興。
杜綃背著包,往自己房間走。雖然那個房間現在住著於麗清和斌斌,但是她還是習慣把包現掛在房間裡的立式衣架上,然後再洗手。
可是一推開門她就愣住了。房間裡的樣子又變了,嬰兒床倒是還在呢,之前於麗清睡在這裡時用的床單被褥都收起來了,床上用品又換了一套。床邊多了些瓶瓶罐罐的私人用品,還有一把梳子。
馬姐跟過來,很熱情的對杜綃說:“現在我住這個屋,你要拿什麼?我幫你拿!”
杜綃有一瞬說不出話來。
她沉默了一下才說:“哦……我要洗手。”她就背著包直接去洗手了,出來後把包放在了客廳裡。
午飯的時候杜媽媽還問她怎麼還背個大包。杜綃謊稱晚上約了黃歎吃飯,說給她帶了點東西。黃歎從高中時候就是她的好友,家裡人都熟悉那個女孩子,沒人起疑。
從杜綃上班之後,杜媽媽就把她的門禁時間向後推延了。自她離開家後,自然也就再沒有什麼門禁不門禁的了。但杜媽媽還是念叨了她兩句,叫她即便是周末的晚上也彆玩得太晚,早點回去,女孩子晚上在外麵不安全雲雲。杜綃什麼也沒說,一邊扒著飯一邊點頭:“嗯嗯。”
因為撒了這個謊,杜綃連晚飯都沒在家吃,下午就離開了。她坐在地鐵上,抱著她的大背包發呆。
為了避開那兩個大變態,她本來打算周末先在家裡住兩天。包裡裝的是她的家居服、換洗衣服和護膚品。
她原本想得挺好的。現在於麗清和小斌斌住在她的房間,哥哥住在自己的房間,她就先委屈哥哥一下,讓他睡兩天沙發。反正不會很久,她周一就回去。
可她沒想到家裡已經請了個住家阿姨,占據了她原本的房間,而哥嫂現在正常的在他們自己的房間裡睡。阿姨晚上帶斌斌,她也不可能讓哥哥睡沙發,自己和嫂子去擠雙人床。大家……沒親密到能睡一張床的程度。
杜綃坐在地鐵上發愣,意識到家裡已經完全沒有她的地方了。
她離開了這個家,再也回不去了。
她抱緊她的大背包,眼睛看著車廂的天花板,努力想把眼睛裡的酸澀感憋回去。
手機響了一聲,杜綃掏出來看了眼。
石天又一次問:【今天真的不出來一起吃飯嗎?】
杜綃反問:【你能吃什麼?】
石天就泄氣了。他周三去拆了線,基本無礙了,就是飲食上還需要繼續忌口,將養一段時間。畢竟開膛破肚割去了一截腸子,很傷元氣的。
發了個表情圖,石天扔下筆記本,倒在沙發上哀歎。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了杜綃的麵前,卻給杜綃留下了一個身體羸弱的形象。
真是成也腸梗阻,敗也腸梗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