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綃使勁眨了眨眼睛, 她回頭看石天的時候, 嘴巴都還能塞進一顆鴨蛋。
“怎麼是你?”她有點驚喜, “這麼巧?”
“不是巧啊。”石天笑道,“我剛才就看見你, 追著過來, 還喊了你,你都沒聽見。”
“不是,我是說……”杜綃說,“你怎麼也坐這趟車?”
石天眨眨眼, 說:“我一直都是坐一號線的。”他沒撒謊。
“以前一般都是在國貿站看見你。”依然沒撒謊。
“今天在四惠東特意留意了一下, 一找就找著你了。”還是沒撒謊。
石天說的一點沒錯。他的確是一直都(從國貿站)坐一號線, 也都是在國貿站(換乘時)能看見杜綃, 今天呢,當然也是(一大早就開車從東北三環到四惠東站, 棄私家車就地鐵, 然後)在四惠東站找了一下就找到杜綃了。
可以說, 石天是全程沒撒謊, 就使用了點春秋筆法而已。
聽在杜綃的耳朵裡,自然就完全是另一種解讀了。她有點驚喜的說:“原來你也住這邊啊。”
對這個無法不撒謊的問題,石天無恥的微微一笑,直接回避了。
雖然微信聊了兩個禮拜, 在網絡上好像已經很熟悉了, 可真到麵對麵的現實中, 杜綃還是感受到了一點點異於網絡的現實社交屏障, 就是……不知道該和石天說什麼了。
就在她感到微尬的時候,石天暗暗做個深呼吸,終於鼓起勇氣對杜綃說:“以後可能會經常碰見,可以一起上下班了。”
他說完,低頭看著杜綃,眼含期待,心怦怦亂跳。終於說出來了!她會怎麼反應呢?會不會覺得太唐突?
杜綃並沒有感到唐突。作為一個母胎單身,SOLO至今的單身狗……不,單身girl,她在某些方麵的反射弧其實很長的。
之前JACKY LU說要請她吃飯,她立刻汗毛直立,是因為首先她可以說是很討厭JACKY LU這個人了,再一個就是JACKY不但跟她不熟,還基本上沒有交集,在她看來根本是個老大爺級彆的人物,讓她跟這個人沒有任何正當理由的一起吃飯,根本不可接受。
但是石天跟她同路啊,一個方向,一個時間,一個工作地點,大家碰到了就一起上下班,多正常啊。而且人家隻是說同路一起上下班,也並沒有提其他任何的要求啊。杜綃就一點都不介意的說:“好啊。”
石天一顆怦怦亂跳的心非但沒靜下來,反而跳得更快了。他覺得耳根有點燒,他想移開視線掩飾情緒,可杜綃一雙水潤烏亮的杏眼正看著他。他怎麼使勁,都移不動自己的視線。
當年輕的男孩子注視著自己喜歡的女孩時,那視線該有多麼強烈的熱力。杜綃雖然遲鈍些,也不由自主的在石天的注視下感覺身周有奇怪的熱力,讓人彆彆扭扭,怪不舒服的。
她忍不住抿抿嘴唇,又把頭扭了回來,半側著身對著石天。卻又忽然忐忑,不知道自己這樣是不是有點不禮貌?
正糾結著,聽見頭頂石天的聲音說:“你靠著門眯一會兒吧,養養神,到了我叫你。”
這個聲音……好攻啊!
她和石天一直在微信上都是文字聊天,沒有通過語音。而之前他和她麵對麵說話的時候,他還是個病號,聲音裡透著一股子虛軟無力,哪有此時此刻的中氣十足,攻氣十足!
這個攻音入耳,杜綃隻覺得酥酥麻麻的,背心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趕緊閉上眼假裝養神,生怕被石天看出了她的異樣。
眯了一會兒,腦子裡卻一直很清醒,五感比平時更敏銳。她不光感到身周絲毫沒有來自其他乘客的擠壓力,好像還有灼熱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徘徊。杜綃突然睜開了眼睛。
從漆黑的門玻璃中,她清晰的看到了石天張開雙臂撐著車門,用自己的後背替她擋住了周圍的擠壓力。他視線正看著旁邊,杜綃從玻璃中便看到他硬朗的側臉,鼻梁挺拔,脖頸長長,線條特彆漂亮。
她又閉上眼,隻是嘴角忍不住微微的翹起。
石天在杜綃睜眼的一瞬把頭扭過去假裝看彆處,直到餘光中偷窺她似乎再無動靜了,才長長吐出剛才屏住的那一口氣,轉回頭來繼續看她。閉著眼睛,睫毛長長的密密的,偶爾抖動一下,都叫他心裡一跳。鼻子小巧,嘴唇粉嘟嘟的,下頜線條柔潤。
咦……她?為什麼嘴角微微的上翹?
石天凝目看了一會兒。
然後他仰頭看著天花板,努力的想要繃住自己嘴角的笑意……一路到了王府井。
“走啦,白!”杜綃跟他揮手,輕盈的朝著W2的方向一路小跑去。早晨除了擠地鐵,還得擠電梯,先到先上。
石天在滾梯口目送杜綃精靈般的身影消失,帶著第一次正大光明和她同路的歡悅,一路嘴角帶著笑就進了辦公室。
一走進自己的地盤,迎麵而來“砰砰砰”幾聲,幾個拉炮同時被拉響,彩帶和亮片飛舞,落了他一頭。
“恭喜老大滿血複活!”他手下的年輕程序猿們笑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