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地裡安靜一兩秒,緊接著慘叫聲四起,有人衝出棚圈,遠遠地,都能看到那人渾身是血,沒跑兩步就倒在地上不動彈了。
有彆的人也從棚圈裡狂奔而出,大喊著:“快跑!!”
兩三個人拚命地跑向停車處,這樣一段距離鮮血都灑了一地。
“出事了!”那個先前拿刀的人衝上他們旁邊的一輛車,胡亂道,“那東西逃跑,咬死了老三,快走!”
ray猛踩油門,車子在泥濘的路麵濺起泥土。
陡生變故,寧秋硯整個人猛地被慣性朝前一推,越野車已經狂飆了出去。
“ray!”寧秋硯從後視鏡裡看得到後方有人在奔跑,“後麵還有人!”
ray表情大變,根本顧不得後方:“彆管了!他們都有車!”
“砰——”
一聲巨響,跟在他們後麵的車撞向一棵大樹。
車子在空中彈起,再轟然落下,整個車頭完全變了形,冒出白氣。
血跡、車禍。
那些人和車漸漸變小。
ray腳下的油門一刻也沒放鬆,他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片森林。
ray開著車繞了很多圈,回到城裡天已經黑了。
路上他們在加油站買了點吃的,中途停在一個靠近海岸線的山坡上,ray打了好幾通電話出去都沒有人接聽,寧秋硯猜他是在確認今天死了幾個人。
直到ray的電話終於有人接了,他們才確認了隻有一人死亡,還有一人重傷,那東西也逃了。
ray帶著寧秋硯,不敢立即回到城裡,也不知道去哪。
最後ray拿出車裡的帳篷支架在一塊空地上劃了一些痕跡,告訴寧秋硯:“有人問起的話,就說我們今天在這裡露營,彆的什麼也不知道。”
分彆之前,ray又對寧秋硯說:“不要報警,不然我們就完了。”
ray的語氣讓寧秋硯感覺自己真的是個犯罪嫌疑人,雖然今天發生的這些事真的讓他不再是一張那麼乾淨的白紙。
他心裡是很想報警的。
也許是看出來他想法,所以ray不僅帶著他繞圈,也沒有把手機還給他——寧秋硯快到家時才想起這一點。
跑了一天,經曆了這樣的事,寧秋硯整個人都非常疲憊。
他邁著沉重的步伐上了樓,開門,一進門就滑坐在地板上,止不住的嗚咽。
蘇見洲說生活一定會變好的。
他也曾經那麼以為。
可是並沒有。
生活不僅沒有變好,還往更糟糕的方向去了。
“小狗狗,不聽話。”
客廳裡忽然響起一個聲音,緊接著燈光亮起——陸千闕坐在他家沙發上,閒適地翹著一條腿,按開了他家的台燈。
先前對方就一直坐在黑暗裡,悄無聲息。
寧秋硯頭皮發麻,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跑。
“騙了人就自己跑回來偷偷地哭。”陸千闕唇角上翹,“先生可不喜歡你這樣。”
寧秋硯站起來,手中的背包落在地上。
他看上去很是狼狽,頭發亂七八糟的,眼圈通紅,衣服上也染了些泥土,鞋子上還有青苔,倒真的像去泥坑裡打過滾。
陸千闕心情似乎沒受影響,問道:“今天看見什麼了?搞明白了嗎?”
寧秋硯:“……”
“原來沒有嗎?”他笑眯眯的,“那,既然你都那麼想知道的話,我們可以從今天的事情談起。事實你都看到了,就是你想的那樣沒錯,可是你可千萬不要把我們和那些新生兒——”
說到之類,陸千闕停頓了一下,更正道:“那些失敗的低等品做比較,他們連正經的新生兒都談不上。”
聽到陸千闕這麼說,寧秋硯神情緊繃,渾身上下都在戒備。
好像一頭警覺的、自我保護意識陡增的小獸。
這時,陸千闕放在桌麵上的手機響了,他優雅地伸出手,拿過手機接聽:“先生。”
寧秋硯死死地盯著那個手機。
是關珩打來的電話。
陸千闕聽那頭說了什麼,朝寧秋硯看了一眼,道:“小壞蛋毫發無損。”
寧秋硯垂下眸子,忽然覺得很沒有意思。
他盯著自己臟兮兮的鞋。
然後,他站在那裡把它們蹬掉,亂七八糟地扔在門口,隻踩著襪子走向了長沙發,破罐子破摔地把自己甩在了沙發上。
反正也不會更糟糕了。
他想。
肩膀被拍了一下,他轉頭,看到陸千闕把手機遞給他:“先生叫你接電話。”
“喂。”他機械地接過。
原來還可以更糟糕的。
“寧秋硯。”關珩人在渡島,語氣和以前一樣溫和,“為什麼關機?”
“……”他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關珩淡淡地說:“你需要一點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