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2)

尖齒 微風幾許 8466 字 9個月前

回到大宅時, 天已破曉。

偌大的白色建築在晨光中投射出龐大黑影,車子停留在黑影中,日光尚未越過邊界。

寧秋硯已經恢複了一部分力氣, 但因為生理以及心理的一些原因,顯得非常虛弱。他沒吃飯, 也沒睡覺, 上車這麼久了身上還是冰涼的。

眼皮閉著, 他知道他又被關珩抱了起來, 隻是不願意睜開眼睛。

寧秋硯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軟弱的人。

關珩在他這裡模糊了性彆,隻代表一種身份,一種權力。

他在這樣的境況裡失去對抗的資本。

看著關珩將少年抱下車,傭人們覺得驚詫, 卻不敢多看。寧秋硯模糊地聽見有人去叫康伯,然後眼皮察覺到的視線變亮, 周遭也變得暖和,應該是已經被抱進了屋。

關珩走得很穩,他一點也沒覺得顛簸,抱起一個一百多斤的人類對於關珩來說似乎算不得什麼。

這讓關珩上次在湖邊為什麼輕易就能將他提開有了解釋——一位深居簡出的重症患者做不到,但一位強大的非人類可以。

“嘭——”

寧秋硯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

他完全不清楚關珩已經抱著他上了樓, 直到被放在床上,才察覺他已經回到了他住過的房間。

他被關珩側放著, 睜開眼就看見關珩的衣襟, 銀灰色的, 腰間係帶,材質非常柔滑,是那件他見過的袍子。

然後,他視線下移看見了自己衣服上沾染的血跡, 就想要坐起來。

“躺著。”關珩的聲音在頭頂上方。

“太臟了。”寧秋硯還是坐起來了,有點不能忍受地說,“好臭。”

寧秋硯感覺自己的頭發被關珩摸了一把,像陸千闕揉他的頭發那樣,但關珩做起來要敷衍一些。

莫名地,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發熱了。

後知後覺的委屈與憤怒在心裡燃起了火苗,他們之前的約定裡並不包含這樣的內容,可是他現在什麼也不敢提,誰知道關珩會不會直接咬他一口?

關珩說:“吃點東西才可以去洗澡。”

或許關珩並不擅長照顧一個人類,但是基本常識還是有的,低血糖的時候不能洗澡。

寧秋硯彆開臉,沒吭聲。

他坐在床沿,關珩就蹲下身子,抓著他的手看他的臉。

這情景像大人哄小孩。

關珩長發挽在耳後,神情平和,那雙眼睛又恢複成了墨一般的黑色,先前的一絲嗜血的深紅色似乎沉入了眸中的深海。

他長得那麼好看,任何人被這樣的關珩看著,都難以忽視他的目光。

寧秋硯想到古書裡的一個形容,美極必有妖。

當然關珩一點也不妖,他的氣質總讓寧秋硯想到山間的清風,抑或是草葉的晨露,總之和那個逼著他殺羊的魔鬼不一樣。

“生氣了?”關珩似乎又成了那個溫文爾雅的關珩,“還是覺得受不了?”

寧秋硯仍沒說話。

他們之間有這樣的情況,好像是第一次。

關珩最後淡漠地說:“你麵對的是惡魔,不要把我們幻想得太美好。”

寧秋硯休息了一天,到了晚上,康伯告訴關珩,寧秋硯吃不下飯。

關珩從工作中抽出視線,分了一絲注意力出來,詢問道:“都做了些什麼菜?”

康伯報了下今天的餐食安排,有葷有素,營養豐盛。

關珩聽了說:“這幾天換成全素的吧,不行就做點甜品。”

康伯允了。

這天寧秋硯醒著,但沒上樓來找關珩,也沒有去他的拚圖室。上次擺著的拚圖是什麼樣子,現在就還是什麼樣子,關珩對此未提一詞。

康伯心裡有數,對關珩說:“您不要擔心,他慢慢就會適應的,小寧是個堅強的孩子。”又道,“我當時以為他不會下手,本來您也就是嚇一嚇他,誰知道他竟真的做到了。”

關珩若有所思。

*

寧秋硯和陸千闕一起走的時候,說是要收拾東西,但因為當時他精神上過於緊繃混亂,走得也比較匆忙,所以什麼也沒有帶。

他染了血的那身衣服換下來以後就沒再見過,傭人給他準備了一些關珩的衣服,已經改成了他能穿的長度。

下午淩醫生來了一趟,檢查了他的身體狀況,他也表現得很沉默。

淩醫生知道他已經弄清楚了每次來抽血隻是個幌子,其實抽得那麼少,換了有醫學常識的人很快就能識破,他們到底是利用他的單純而已。

對此,淩醫生認為等到寧秋硯的心情好一點,自己有必要對寧秋硯道歉。

第二天寧秋硯開始活動。

他在房子周圍轉了轉,觀察這裡的人是不是像康伯說的一樣都是人類。

然後他走遠了點。

不待在那棟房子裡對他來說要好受很多。

一個人在渡島漫步,這的環境和以前一樣美。

等到了春天萬物複蘇,不知道這裡又會是怎樣一番景色。

沒有打發時間的事做,白天的時間就變得非常漫長。

他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上次去過的燈塔,等爬上去以後,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沒有手機,有信號也沒有用。

這個角度能把蔚藍色的大海儘收眼底。

綿長的海岸線靜默無聲,天空墜著一朵烏雲。

不知道Ray怎麼樣了,有沒有被“怪物”複仇,希望他能良心發現去自首。

不知道那個“怪物”有沒有傷害更多的人,有沒有發現那天一死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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