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瑞儒兩縷微微發白的胡子狠狠的抖了抖,他想了想,試探著開口,“陛下……一下子處理這麼多官員,是不是有點……”
雲勵寒聞言扭頭看向他,神色淡漠,絲毫沒有將這一群官員的命看在眼裡,“怎麼?既然發現了蛀蟲,卻還不清理,留著他們等待大樹將傾嗎?”
宋瑞儒被雲勵寒的這一說法驚的半天說不出話來,“這……這……”
他心裡思索半天,總覺得有什麼很奇怪,卻又想不到什麼反駁雲勵寒的話,最後隻能眼睜睜看著護衛們將一眾官員下了大獄。
剩下為數不多的官員們戰戰兢兢的站在原地,一個個都深深的腦袋垂了下去,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雖然他們並沒有犯什麼事,可看到近乎一半的官員被帶走,還是都產生了一種兔死狐悲的憂傷之情。
雲勵寒眼眸淡淡掃過眾人,將他們的一切反應都儘收眼底,“爾等可還有異議?”
眾官員的腦袋垂的更低了,“沒有……”
雲勵寒唇角勾了勾,清冷的聲音說的擲地有聲,“晉王晉翎,欺君罔上,意圖謀反,勾結外敵,此乃大逆不道之罪,當誅九族!如今不敬律法,當眾叛逃,傳令下去,大楚國內各個州縣全部張貼通緝令,隻要能抓住晉翎,賞黃金百兩,生死不論!”
“是!”
周圍守候的下屬們,領了命令後便迅速離開去做了部署。
宋瑞儒卻又麵露難色,“陛下……這賞賜黃金百兩是不是有點太多了,如今國庫空虛,百姓的生活尚且維持不了,為了抓一個晉翎,似乎有點不太合算。”
雲勵寒一雙眸子毫無波瀾的看向宋瑞儒,“宋愛卿認為,在宮內如此多的護衛的圍攻之下,晉翎都能逃了,這普通人即使認出了他,又怎能抓的住呢?”
聽了這話,原本就腦子一團漿糊的宋瑞儒更加迷糊了,“既然如此,那為何還要多此一舉?”
雲勵寒眉眼微微彎了彎,他勾唇一笑,“你猜。”
宋瑞儒:“……”
他要是猜的出來還問你乾什麼啊!
然而,內心戲滿滿的宋瑞儒隻是恭敬的彎下了腰,“微臣愚鈍……”
雲勵寒拍了拍他的肩膀,“愚鈍就多看看書。”
宋瑞儒:“……”
所以你還是沒有告訴我為什麼啊!
雲勵寒淡淡的搖了搖頭,手下的工具人有點蠢,用著不太順手,科舉考試還是需要催一催的好,工具人還是要越多越好。
看著宋瑞儒眉頭緊鎖,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雲勵寒心情十分美好,他決定交給宋瑞儒一個重任,“宋愛卿方才說國庫空虛?”
提到這件事,宋瑞儒原本就皺在一起的眉毛更緊蹙了一下,就連那雙清澈的眸子也染上了一絲滄桑,“是,雖說陛下打的是大戎和南粵,但征戰多年,到最後,受苦的還是百姓啊。”
“既如此,那朕這裡有一件事需要宋大人去辦,辦成了,國庫便會有錢,百姓也能衣食無憂。”
一聽雲勵寒這麼說,宋瑞儒略微渾濁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起來,緊繃的心弦也在不知不覺中放鬆了下來。
他後退一步跪在地上,“微臣肝腦塗地,原為陛下分憂。”
雲勵寒唇角勾了勾,“即便如此,那宋愛卿與賀遼一起帶一隊人馬去抄家罷,尤其是丞相府和太尉府,朕想,宋愛卿一定會發現讓你開心的東西。”
“哎?”宋瑞儒晃了晃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的抬頭,卻撞進了一雙幽深認真的眸子。
不知道為何,宋瑞儒突然覺得,明明應該是如此不靠譜的事情,卻偏偏讓他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宋瑞儒緩緩底下了頭,“是,微臣領命。”
處理了一波臣子,賀遼壓著阿骨圩和他的兩個貼身護衛跪在了雲勵寒的麵前,“屬下幸不辱命,阿骨圩手下兵馬已全部下了昭獄,犯首阿骨圩在此等候陛下發落。”
雲勵寒上前兩步,看著眼前這個胖的渾身隻剩下肉的“人”,“聽說……你是南粵王最疼愛的一個王子?”
阿骨圩努力抬起頭,揚起他那幾乎被肉擠沒了的脖子,語氣非常囂張,“你既然知道,還不快放了本王子,不然惹怒了阿父,我南粵大軍打過來,”
說道這裡,阿骨圩一聲冷笑,他眼眸中毫不掩飾的惡意看向雲勵寒,“到時候,你就是亡國之君,是階下囚,本王子奉勸你一聲,你現在最好是給我道歉認錯,然後把你們大楚最美麗的女人給我送過來,否則,有你好果子吃!”
阿骨圩一番話說完,無論是周圍伺候的宮人,還是手提刀劍的護衛,異或是還沒有離開的臣子,每個人臉上都浮現出了憤怒的表情,恨不得直接衝上去把他撕成人乾。
大楚建國也不過半年時間,之前建康城被攻破時,大戎和南粵的士兵在這片土地上燒殺搶掠,奸/□□女,無所不用其極的作為,還曆曆在目。
阿骨圩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得意的笑,他就喜歡看大楚人對他恨的牙癢癢,卻對他無可奈何的樣子。
他得意洋洋的笑著,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他就知道,這群大楚人,一個個都是慫貨,稍微恐嚇他們一下,就會被嚇的屁滾尿流。
雲勵寒冷眼看著阿骨圩小人得誌的樣子,等他終於說完後,卻突兀笑了起來,平日裡清冷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暖意。
“說完了嗎?”
阿骨圩眼底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收下去,他的脖子上猛地感受到了一股涼意,冰冷刺骨的氣息讓他的呼吸都有了一瞬間的停滯。
阿骨圩下意識的垂眸望去,那裡,是一隻胖乎乎的,通體雪白的蟲子,半截觸角正和他脖子上的大動脈親密接觸,仿佛他隻要稍微動一下,那觸須就會深深的紮進皮肉裡。
阿骨圩一雙眯眯眼終於浮現出了一抹恐懼,他顫抖著聲音,“你……你想乾什麼?我可是南粵的三王子,你是想和南粵開戰嗎?”
雲勵寒態度更加的溫和,聲音宛若山間流動的清泉,悅耳又動聽,“你說……朕若是讓這隻王蠱鑽進你的皮肉裡,一口,一口的將你的心臟啃噬殆儘,再殺了你們的聖女,將你的屍體送回南粵,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什麼樣的後果……
無論南粵王認為是聖女反叛殺了他,還是他被大楚皇帝所殺,都改變不了一個結局:
——他會死!
溫和的語氣,平和的態度,再加上那人帶著笑意的麵容,明明應該是溫暖和煦的春光,卻讓阿骨圩感覺渾身冰冷,恍惚間好像跌進了冰凍了千萬年的冰窖。
那淡淡的炙熱將他包圍,卻偏偏,他的牙齒咬的嘎吱作響,心尖都在打顫。
阿骨圩幾乎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才控製住自己的身體沒有抖動。
他聲音中帶上了哭腔,“大……大楚皇帝陛下,我開玩笑的,我就是開玩笑,我錯了……求你,拿開它……”
作為南粵王最疼愛的一個兒子,阿骨圩一向在南粵作威作福,就連擁有王蠱的聖女月嬋也因為任務不得不麵上對阿骨圩尊敬。
這便養成了阿骨圩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雖說之前就已經被雲勵寒挑斷了手筋,可月嬋卻用係統出品的藥輕易就將他治好。
好了傷疤忘了疼,在看到曾經的“手下敗將”的時候,那種由內而外的優越感便再次湧上來了。
但他沒想到,月嬋的王蠱竟然到了雲勵寒的手裡。
雖說阿骨圩就是一個紈絝,但他也是知道王蠱的厲害的。
脖子處那輕微的觸感,隨時都在威脅著他的生命。
而雲勵寒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眸中,深深的隱藏著冰冷,那是對世間萬物都無所畏懼的淡然,那是對生命的毫無畏懼。
但是,他怕死啊……
猛地,一股騷臭的氣味逐漸彌漫在空氣中,逐漸擴散開來。
“什麼味道?”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視線聚集在了阿骨圩的襠/部。
那裡,褐色的衣衫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黃,還在不停的往下滴著黃褐色的液體。
“嘀嗒——”
“嘀嗒——”
方才還氣勢洶洶的阿骨圩,竟是直接被嚇的尿了褲子。
雲勵寒眉心皺了皺,如此壯碩的身軀,膽子卻如此之小,簡直白瞎了長這麼多肉。
“賀遼。”
賀遼聽到自己的名字後,飛快的跑過來單膝跪在了雲勵寒麵前,“微臣在。”
雲勵寒揮了揮手,神情漠然,“帶下去,砍他一根手指,快馬加鞭送去給南粵王,看看這氣勢洶洶的三王子殿下,到底在南粵王心中是何等地位。”
賀遼眸子閃了閃,心中湧起了一絲興奮,就連語氣都變的輕快起來,“是!”
“不能這樣……不能……你們不能……”
阿骨圩一邊哀嚎,一邊掙紮,在他巨大的體型的幫助下,竟是從賀遼手裡掙脫了來。
賀遼心下一驚,匆忙回頭看了一眼,見雲勵寒臉色沒有變化後心中微微放鬆了一些,飛身上去一腳踹向了阿骨圩的後背,讓他直接摔了個狗啃泥。
賀遼牢牢的控製住阿骨圩後向雲勵寒請罪,心中有些忐忑,“屬下辦事不利,還請陛下責罰。”
雲勵寒淡淡暼了他一眼,“朕可沒有對自己人出手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