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遼心下一喜,又一腳踹向了阿骨圩的大腿,“快走!”
雲勵寒突的叫住他,“等一下。”
賀遼身體踉蹌了一下,以為雲勵寒要懲罰他,轉身就要跪下。
“不用跪了,”雲勵寒看出了他的意圖,緩身說道,視線掃向阿骨圩,毫無情緒的聲音宛若閻羅,“既然這麼喜歡跑,那便打斷他的腿罷。”
“啊——”
一道淒厲的哀嚎聲後,賀遼拖著僅剩一口氣的阿骨圩的胳膊,似拖死狗一般將他拖了下去。
眾人眼睜睜看著阿骨圩被賀遼硬生生打斷了腿骨,那骨頭斷裂的聲音清脆的在他們耳邊響起,那肆意橫流的鮮血充斥著他們的眼眸。
而一旁一身白衣的年輕帝王,就那般淡漠的看著,似乎這一切沒有在他的心湖投下一絲漣漪。
官員們一個個努力縮小著自己的身體,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唯恐雲勵寒抓著他們一丁點的把柄。
遙遠的天邊漸漸吐出了魚肚白,微風帶來了幾縷新鮮的空氣,稍稍吹散了這一院的血腥味。
雲勵寒抬眸看了一眼遠處正在緩緩上升的朝陽,視線轉向了一眾官員們。
官員們集體倒吸一口涼氣,以為雲勵寒又要發作什麼的時候。
他卻微微的笑了一下,眼底閃過一抹莞爾,“天也亮了,折騰了一夜,諸位愛卿也該累了,都回去休息罷,今日的早朝便免了。”
然而,麵對如此溫柔的皇帝,眾官員們卻是心裡更加的膽顫,動都不敢動一下,畢竟,就在不久之前,他們的皇帝陛下微笑著砍了一個官員的腦袋。
雲勵寒以為官員們應該是歡天喜地的離開的,卻沒想到竟是一個人都不走,這讓想去研究研究月嬋體內係統的雲勵寒有些不爽。
他眉眼淩厲起來,本就淡漠的語氣變的更加冰冷,“朕說,都散了!”
話音剛落,群臣“呼啦”一下,幾乎是眨眼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慢慢走在所有人身後的宋瑞儒也不由得點了點頭,這才應該是他們的皇帝陛下,剛才那個微笑著的,聲音溫柔的,一定是他們看錯了。
嗯,看錯了。
雲勵寒:“……”
有點離譜。
——
勤政殿的一間偏房中,漢白玉鋪就的地板上,一個渾身是血,滿臉汙漬的女子躺在那裡不知生死。
一名小太監端著一盆冷水緩緩走過來,潑在了那女子的臉上,隨即動作粗魯的用帕子隨意的擦了擦,露出了一張絕美但卻臉色慘白的容顏。
那小太監搬過來一把椅子,仔細的擦了乾淨,隨後恭敬的站在一邊,“陛下。”
“嗯。”
一道淡漠的聲音響起,一身蟒袍的雲勵寒緩步踏了進來,坐在了椅子上。
他看向生死不知的月嬋,問禦醫,“死了沒?”
禦醫的眉心緊鎖,似乎是遇到了什麼難題,“幾乎探查不到脈搏,但是人還活著。”
雲勵寒略一思索,“拿匕首來。”
小鄧子立刻遞上來一柄小巧的匕首,那匕首似乎是用玄鐵打造,匕刃上閃著列列寒光。
雲勵寒修長的手指握住匕首,幽深的眸子如深潭一般看不清情緒,他神色淡淡,腳步輕緩,動作卻十分利落,閃著寒光的匕首頃刻間就被他送進了月嬋的心臟。
“噗嗤——”一聲,原本雙眼緊閉的月嬋猛地瞪大了雙眼,眸子似貓兒一般急速的擴張,刺目的紅色不停的從她的胸口和口鼻中湧出來。
月嬋從未覺得如此難受,劇烈的痛苦讓她呼吸困難,血色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拚命的長大了嘴巴,卻隻能感受到越來越稀薄的空氣。
那鮮紅中透露著淡淡紫色的血液不停的從她身體裡湧出,整個人已是虛弱到極點。
她因痛苦十指狠狠的抓著地,無數密密麻麻的蟲子蠕動著爬上了她的身,逐漸的,月嬋除了口鼻竟是否被蟲子給遮蓋住了。
那腥臭的血液逐漸的消失,裸露在外的小腿肚上已經沒有了皮肉,露出森森的白骨。
空氣中“哢嚓,哢嚓”的咀嚼聲讓人頭皮發麻。
於此同時,機械的係統音瘋狂的在月嬋的腦海中響起,【警報!警報!宿主生命體征下降到三以下,即將死去,請宿主想辦法補救!】
月嬋混沌的腦子已經沒有辦法進行思考,近乎是求生的本能讓她瘋狂的叫喊,【救救我,救救我!兌換丹藥,求你——】
然而,回應她的隻有冰冷的機械音,【積分不足,沒有辦法兌換,請宿主令想辦法!】
“啊——”
一道淒厲的嘶喊,月嬋近乎絕望,她可能……
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猛地,她的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月嬋用儘全身的最後一絲力氣大喊出來,“楚穆炎!你不想知道你二哥在哪裡嗎?”
雲勵寒突兀的出聲,“王蠱。”
通體雪白的蟲子“啾啾啾!”的叫了幾聲,那將月嬋整個人都覆蓋住的蟲子便潮水一般的退去了。
月嬋此刻的狀態著實算不得好,整個人似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把被冷汗濕透。
而她渾身上下的皮膚都是坑坑窪窪,血肉模糊,被蟲子撕咬的麵目全非。
終日控製蠱蟲的人,最終卻被蠱蟲傷的如此之深。
王蠱蠕動著趴在了月嬋的心口,緩緩鑽了進去,片刻後,月嬋慘白的臉色恢複了一些,終於有了一點力氣。
雲勵寒眉目依舊疏離,根本看不出他對楚穆策的生死是否在意,他隻是淡淡的吐出一個音節,“說。”
當初接受原主記憶的時候,雲勵寒就感覺到了一絲怪異之處,為什麼老護國公戰死,大公子被活捉折磨致死後,屍體都被運了回來。
卻偏偏二公子楚穆策是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本以為是天道被侵蝕的厲害,劇情有了漏洞,但如今看來,這其中卻還是有什麼內情的。
月嬋身體縮了縮,她現在對雲勵寒的有了心理上的恐懼,但為了活命,她還是努力壯起了膽子,“你要保證我的性命,我才能告訴你楚穆策的下落。”
雲勵寒輕輕笑了一下,他緩聲問道,“你是在和朕談條件?”
月嬋被他的視線盯的呼吸一滯,她在心裡強行為自己打氣,“是,隻要你能保證我能活下去,我就告訴你楚穆策的下落在哪裡。”
雲勵寒聽了這話,本就帶著笑意的眉眼更加舒展,到那聲音卻是更加的冰冷,“你是憑什麼認為,我會為了一個背叛者的死活,來饒了你一命?”
!!!
月嬋的心臟都幾乎停止了跳動,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雲勵寒竟然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整個人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身體無力的向下滑落下去,唯一能夠讓她活命的資本也失去了它應有的意義。
絕望將她包圍,濃烈到幾乎化為實質的恐慌將她整個人淹沒。
月嬋無助的躺在地上,呼吸漸漸的微弱下去,似乎已經失去了求生的本能。
雲勵寒唇角微微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他的聲音清清冷冷,帶著一絲笑意,“原來,朕猜對了。”
月嬋:“……”
想殺人!
他竟然是詐她的,而她還當真了!
月嬋氣的身體都在抖,她雙手撐著身體,緩緩抬起脖子,看向雲勵寒,“你不想找到這個叛徒,替你的父親和大哥報仇嗎?”
雲勵寒回她一個微笑,“與你何乾?”
月嬋:“……”
她努力的緩和了一下情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知道,王蠱此刻在她的體內,隻要王蠱還在,她就不會死,隻要能活著,她能為之付出一切。
“你的哥哥,他在戰場上愛上了一個女人,為了那個女人,他暗中勾結了南粵,在你的父親帶兵深入的時候,你的好哥哥,楚穆策,斷了你父親的援軍,才導致了這一切。”
說道這裡,月嬋的聲音變的有些淒厲,“所以,你們一家的悲劇都是楚穆策造成的,隻要你放了我,我就告訴你他在哪裡,你就可以報仇了!”
“難道,你想讓你父親和大哥,還有邊關二十萬將士都死不瞑目嗎?”
“說完了?”雲勵寒唇邊浮起淺淺笑意,看著月嬋仿佛就在看一個跳梁小醜,他那雙幽深的瞳孔,似乎在看一個死人,
“你所說的那個女人,就是你自己罷?任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