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者”三個字,宛若驚雷一般炸開在月嬋的耳邊,她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時間似乎停滯了下來,劇烈的喘息聲逐漸放大,那空氣流通進氣管的聲音清晰可聞。
眼前的一切都變的迷茫,立在她麵前的玄色身影逐漸的分化成了無數個,似有陣陣殘影急速的閃過。
月嬋感受到她體內的生機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飛速逝去,天地間的一切都變的昏暗,濃鬱的色彩在她眼中逐漸扭曲。
任務者的身份泄露,月嬋知道,她真的活不下去了……
“嗬——嗬——”
那迷離的雙眼中,逐漸擴散的瞳孔聚集在雲勵寒身上,她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些什麼,卻隻能發出近乎野獸般的嗚咽。
通體雪白的蟲子緩緩的從月嬋的心口處鑽了出來,原本白胖胖的蟲子此刻身體縮減了一圈,蠕動的非常緩慢,就連它身上那紅色的細線都變的幾不可見。
“啾啾啾!”
王蠱衝著雲勵寒叫了幾聲,聲音中帶著濃濃的不舍與悲戚。
雖說,它現在已經投靠了雲勵寒,可月嬋畢竟是喂養它長大的主人,看到月嬋瀕臨死亡的樣子,它心裡也不好受。
而且,明明隻要它願意,王蠱是可以吊著任何一個人的命,卻不知道為什麼,無論它如何努力,都隻能眼睜睜看著月嬋的生命力逐漸的流失。
雲勵寒衝王蠱招了招手,“回來罷,你救不了她。”
“啾啾啾!”王蠱尖叫一聲,它回頭看了雲勵寒一眼,隨即竟是又鑽進了月嬋的心臟。
幾個呼吸間,月嬋幾不可聞的氣息竟是又漸漸恢複了一點點。
雲勵寒搖了搖頭,“必死之人,你又是何必?”
“啾啾啾——”
虛弱的鳴叫似乎在回應著雲勵寒的話,它不想讓它的主人死,它想救她!
然而,不消半刻的時間,王蠱方才所有的努力變再次化為烏有,月嬋的臉色變成了青白色,一條條黑色的詭異紋路爬滿了她全身,看起來惡心又恐怖。
於此同時,一道冰冷的機械音在月嬋的腦海中響起,【宿主泄露任務者身份,違背任務者守則,現給予最高等級懲罰——抹殺!】
原本無力的躺在地上的月嬋,身體卻猛地劇烈顫抖起來,散發著幽藍色光輝的雷電席卷了她的全身,“劈裡啪啦”的聲音伴隨著皮/肉燒焦的味道一起翻湧。
不過幾個呼吸間,月嬋已經不成了人形,燒烤過後的屍油緩緩從漆黑的骨頭中流露出來,散發著一股刺鼻的味道。
“啾啾啾——”
王蠱虛弱的趴在雲勵寒的肩膀上,看著逐漸變為了一坯焦土的月嬋,口中發出一道淒厲的哀嚎。
亮光漸漸熄滅下來,點點星火點綴在黑色的焦屍之上。
卻猛地,一道閃著五彩光芒的小亮點從焦屍的腦袋處急速掠出,眨眼間就向著窗戶的方向飛去。
一道玄色身影一陣風般飛過,足尖輕點在窗柩上,那閃著五彩亮光的小亮點,便再次回到了屋子裡。
雲勵寒唇角緩緩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薄薄的唇微微張開,清冷的聲音中帶上了一抹笑意,“哎呀,抓到了。”
五彩的小球在雲勵寒手中橫衝直撞,卻始終不能掙脫。
半晌後,一道帶著一絲恐慌的機械音傳入雲勵寒的腦海,【滴!係統4387為您服務,隻要綁定了我,就可以走上人生巔峰,你想要的權勢,地位,美女,隻要你想,什麼都可以擁有。】
雲勵寒眉眼淡淡,“哦?是嗎?”
【當然!】係統迫不及待的回答,【你也發現了,月嬋本人其實什麼都不會,她的蠱術也好,醫術也罷,都是在我這裡兌換的,隻要你綁定,一切都可以兌換。】
雲勵寒淡定的坐下,眸子中帶上了一抹探究,【兌換?也就是說,我需要付出什麼東西?】
【當然,】說道這裡,那機械音中帶上了一絲驕傲,【我們都是為主神服務的,之前你不是任務者,沒有辦法告訴你,如今既然你已經要成為任務者了,那就快把那什麼通緝令撤了,把晉翎接回來,讓他繼承皇位,你的任務就完成了,就可以獲得積分,到時候,你想兌換什麼,就可以兌換什麼。】
“這樣啊——”雲勵寒拖長了尾音,“既然朕也能成為任務者,為何一定要晉翎繼承皇位?”
【當然因為他的身份是主神定下的男主啊,他身上有男主光環的,】係統回答的不假思索,【隻要幫助男主……】
係統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雲勵寒突然插了一句,【如此便可以收集世界氣運,掠奪天道信仰,幫助你們的主神成長?】
【滋——滋——滋——】
係統的話戛然而止,一道故障的滋啦聲後,突然那五彩的光球中一股白色的煙霧繚繞而出,同時散發出一股什麼東西燒糊了的刺鼻氣味。
雲勵寒隨手將那光球扔到了地上,片刻後,五彩的光芒逐漸暗淡下來,最終趨於黑暗。
含笑的眸子再次回歸淡然,看向那燒成了焦黑的係統的視線中浮現一抹了然。
泄露了任務者身份的任務者會被抹殺,泄露了主神目的的係統會被銷毀。
雲勵寒幽深的眸子暗了暗。
看來,這躲在幕後的主神,是一隻見不得光的小老鼠呢。
而此刻,小鄧子和禦醫兩個人都瞪大了雙眼,麵容有些驚恐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無論是突然自燃的屍體,還是會說話的光球,全部都衝刷著他們的三觀。
“陛……陛下……”
小鄧子顫抖著手,嘴唇哆嗦著,忍著頭皮發麻問道,“需要打掃一下嗎?”
雖然心裡十分好奇,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小鄧子還是十分沒有骨氣的選擇了閉口不談。
畢竟……他也怕死……
雲勵寒抬眸看了一眼他,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嗯。”
這個工具人用著十分順手,以後應該更加委以重任才是。
——
昏暗的監牢裡,地麵陰冷潮濕,堆積的乾草枯黃發黴,還有一些黑色的小蟲子在其中穿梭。
房間隻有四尺見方,四麵都是漆黑的牆,隻有一點黃豆大小的火苗在散發著微弱的光。
如此狹小的房間中,卻是關了三個人,一名滿身肥肉的胖子用那斷了一根手指的手,死死的抓著另外一名一身短打的男子,兩人緊緊的靠在一起,縮在房間的角落裡,滿臉驚恐的表情。
在他們不遠處,一名同樣身穿粗布短打的男子,雙手死死的抱著頭,一下一下撞向那冰冷刺骨的牆壁,不斷的有鮮血從傷口處流出,幾乎染滿他整張臉。
而他抱著腦袋的手指似鷹爪一般以一種詭異的形狀扭曲著,五官皺縮在一起,看起來恐怖又畸形。
身體不斷的顫抖,一條條黑色的細線張牙舞爪的爬了他滿身滿臉,皮膚似蛇鱗一般裂成了一片一片。
那微張的嘴巴裡,出氣多進氣少,還發出一連串近乎野獸般痛苦的嘶吼。
胖子嚇的聲音都在顫抖,他那還滲著血的手指抓向監牢的鐵欄杆,一雙被肉擠成了縫的眼睛都瞪大了一眼,露出裡麵的驚恐,衝著外麵的守衛大喊,
“你們怎麼回事?看不到這個人發瘋了嗎?你們把他帶出去啊!我可是南粵三王子!把他帶出去啊……”
說到最後,聲音都帶上了一絲哭腔。
然而,立在門口的守衛卻始終置若罔聞,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直到,一陣腳步聲響起,那守衛們恭恭敬敬的行禮,“參見陛下……”
阿骨圩的眼眸猛地亮了起來,他拖著斷腿一步一步挪過來大喊,“我錯了,大楚皇帝我錯了,你快放我出去啊……”
那個人渾身黑色的紋路太詭異了,看的阿骨圩頭皮發麻,一股充斥著死亡的氣息不停的鑽進他的鼻腔裡。
他見過的,他見過在月嬋的控製下,那些被蠱蟲蝕咬的人,到最後都帶著濃烈的不甘,痛苦的死去。
那些蠱蟲會從皮膚裡鑽出來,咬出一個又一個小小的窟窿,濃漿伴著汙血,惡心又恐怖。
而那些蠱蟲一但失去了控製,就會無差彆的攻擊他人,一但被粘上,那便是生不如死!
阿骨圩突然覺得,雲勵寒在此時此刻都仿佛變成了救世主一般,他一些的行為,在這令人窒息的蠱蟲麵前,都變的不足輕重。
雲勵寒揮了揮手,“太吵……”
頃刻間,守衛們便拖著阿骨圩和他的護衛遠遠的離開了。
整個監牢裡,便隻剩下那人近乎到絕望的嘶吼。
小鄧子小心翼翼的抬起眸,看著裡麵臟汙的環境麵露難色,“陛下,要不讓人將他帶出來?”
他如此尊貴的陛下,怎麼能親身進入到如此不堪的環境中。
然而雲勵寒卻搖了搖頭,“不必。”
說完,便沒有一絲猶豫的踏進了這間監牢。
輕緩的腳步漸漸在那人身材停下,那男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用腦袋撞牆的動作停了下來,喉嚨中的嘶吼也減緩了一些。
他似乎有些僵硬,那脖子扭動間發出“嘎吱”的聲音,渾濁的眼眸在看清雲勵寒的一瞬間,流下了兩行清淚,些微的洗滌了一番他滿是鮮血的臉。
雞爪一般扭曲的手顫顫巍巍的伸出來,似乎是想要觸碰到雲勵寒。
但是還不等他有動作,暗二劍光一閃,便將雲勵寒的身影嚴嚴實實的擋住,寒意淩冽的長劍微微發出輕吟,似乎隻要雲勵寒一聲令下,便可頃刻間結束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