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派,思過崖。
才見嶺頭雲似蓋,已驚岩下雪如塵。
天色微冷,料峭的寒風陣陣蕭瑟,陡峭的懸崖邊上,一人影靜靜的站著。
這裡地處偏僻,林寒澗肅,常常靜謐中帶著一抹淒清的苦楚。
然而此刻,本該是安安靜靜麵壁思過,在寒風中提高修為的燕陽,直麵著斷崖而立,臉上浮現出一抹極為古怪的笑容。
白色的衣袍被風掀起,更顯的他身姿卓絕,然而,臉上那違和的表情,和眼眸中奇異的光亮,無端的,讓他俊朗的外形失了幾分色彩。
他的身後,三名女子互相怒視著對方,誰也不讓。
玄女下意識的忽略了月雪,隻是將視線投向了百花穀的白牡丹,“牡丹仙子如此驚才絕豔之人,竟是也要與我等來爭奪燕師兄的寵愛嗎?”
與玄女的清冷,月雪的甜美不同,白牡丹人如其名,端的是雍容華貴,豔麗大氣。
一身層層疊疊的衫裙,裙擺上繡著大片大片的牡丹,五官也是大開大合,卻無一不顯露著精致。
白牡丹似乎是不屑與玄女爭鋒,一雙黑葡萄一般的眼眸裡滿是鄙夷,“不過一介魔女,竟敢在人族的地界裡肆意妄為,你當真以為有燕師兄護著你,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玄女強壓下心中的惡心,要不是她現在受雲勵寒的控製,身不由己,她才不會和燕陽這種滿心滿眼隻裝著女人的惡心男人虛與委蛇。
然而,監視她的魔族弟子就在思過崖外麵,此刻她沒有了任何的修為,除了聽話,就隻有死路一條。
但她的天生媚骨還在,隻要她願意,不怕燕陽不上鉤。
玄女用身體裡僅存的一點魔力,調動了天生媚骨的能力,緩步上前,伸手抓住了燕陽的胳膊,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與胸脯處的渾圓。
“燕師兄,我……我知道我是一個魔女,配不上全世界最好的燕師兄,可是,可是牡丹仙子如此說我,我也是會難過的。”
絲絲縷縷無形的魅意從玄女身上散發出來,燕陽雙眼迷離,色咪咪的眼神不斷的打量著玄女,隨即,那不安分的手就直接摟上了玄女的腰。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略微抱歉的看著白牡丹,“牡丹仙子何須與玄女計較,她如今在這蒼穹派,隻有我一個熟悉的人,斷不能讓她被旁人欺負了去。”
白牡丹麵露不愉,作為百花穀弟子中最受寵的那一個,白牡丹也有著她的驕傲,“燕陽,你往常同我說的話,都是假的不成?”
白牡丹還未曾來到蒼穹派時,就已經對燕陽起了濃厚的興趣。
外間傳聞,燕陽晉升元嬰初期與已經是元嬰中期的年輕一代第一人月喻之比試,月喻之反而不敵燕陽,被燕陽逼的當場墮魔。
如此一個驚才絕豔之人,致力於將所有天之驕子都籠絡在自己石榴裙下的白牡丹又怎麼能放過呢。
在剛來到蒼穹派的白牡丹聽說燕陽犯了錯,被罰在思過崖思過,卻也因具體的原因有些難以啟齒,因此具體燕陽為何被罰,在蒼穹派其他弟子之中也打聽不出來。
白牡丹乾脆直接來了思過崖尋燕陽,反正燕遲隻是罰了燕陽在大會之前不能出來,又沒有說其他人不能夠上思過崖去探望。
於是白牡丹鑽了漏洞,一個人悄悄潛入了思過崖,白牡丹至今還記得,她初見燕陽之時,那青年背對著她,淒冷的寒風吹動他的衣衫獵獵作響。
他逆光向著她看來,微微帶笑的麵容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男子都要來的俊朗。
白牡丹一時間竟是看的癡了,直到那人出聲打斷她的思索。
始於顏值,忠於才華。
接下來的日子,白牡丹有事沒事就來找燕陽聊天,其餘的弟子們忙著大會的事情,竟是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二人之間的來往。
在交談中,燕陽的談吐深深的吸引了白牡丹,她從未見過如此自信之人,渾身上下似乎都在閃閃發光,她也從未聽說過什麼“莫欺少年窮”,在說出這句話時,燕陽身上流露的桀驁,讓白牡丹素來遊走於塵世的心,有了那麼一瞬間的鬆動。
一來二去,兩個人越發的熟悉,燕陽的情話也是不要錢一般的往外吐露。
無論白牡丹曾經有過多少個追求者,但他們都是將她看做是自己的所有物,男女之間,從來都是不對等的。
燕陽所言男女之平等,甚至是他言語之間偶爾泄露出來的討好與卑微,讓白牡丹越發的著迷,她看到了一個與修真界其他男子完全不同的人。
然而,世上終是沒有不透風的牆。
更何況,玄女與月雪本就格外的關注燕陽。
見白牡丹五次三番的一個人甩掉侍從偷偷往後山跑,且是思過崖的方向。
於是在探查到白牡丹當真見到了燕陽後,玄女與月雪也開始動了腦筋,然而卻沒想到,她們精挑細選的希望和燕陽獨處的日子,卻偏偏變成了修羅場。
白牡丹此刻雖是對燕陽有了一些喜歡,但還不至於情根深種,在看到燕陽如此袒護一個沒有修為的魔女,隻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侮辱。
她堂堂百花穀的首席大弟子,何曾需要看一個魔女的臉色。
白牡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麼的暴躁,她輕輕喚了一聲,“燕陽,”
作為百花穀的首席,她有那個資格不喊燕陽師兄,而是直呼他的名字。
“你當真要當著我的麵袒護這個魔女?”
白牡丹在說這話時臉上的笑容儘數消失,一雙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看著燕陽滿是認真。
“我……”
燕陽眼眸眨了眨,臉上浮現出一抹糾結的神色。
玄女暗道一聲不好,最近一段時間沒有見燕陽,他似乎快要被白牡丹給籠絡去了。
玄女暗暗咬牙,越發賣力的動用自己的天生媚骨,絲絲魅惑之意宛若一條條靈活的小蛇,從燕陽的百彙鑽入身體。
不過片刻,燕陽的雙眼再次恢複了迷離,唇角揚起一抹勾人的笑意,他抬手勾住玄女的下巴,在她唇邊印下一吻。
隨即才將視線轉向了白牡丹,“牡丹仙子,你很好,但是,你還有百花穀,還有師尊,師姐妹們,玄女隻有我,我不能看著她被你欺負。”
白牡丹近乎是瞳孔地震,她手指顫抖著指向玄女,不可置信的開口,“你說我欺負她?”
蒼天在上,她隻是鄙視這個魔女了一下而已,何談欺負。
然而,燕陽卻沒有意思到白牡丹的怒火,不知不覺的在火上澆油,“牡丹仙子你看不起玄女,豈不就是看不起我?”
“好!好!”
白牡丹連說三個好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思過崖,“我到要看看,你和這個魔女能有什麼好結果!”
玄女裝作很感動的樣子,紫色的瞳孔中染上了淚花,“燕師兄,你為了我傷害了牡丹仙子,我感覺心裡有些過意不去,要不我去給牡丹仙子道歉吧……”
玄女的魅惑能力雖然是可以能夠激起男人對她的憐惜和愛意,卻也是沒有辦法改變男人內心堅定的想法。
可見,燕陽對於白牡丹的愛意,僅僅如此罷了。
果不其然,不出玄女所料,她話音剛落,燕陽大手一揮,眼眸中是作為穿越男主的自信,和對白牡丹的毫不在意,“不用,用不了多久,她肯定就會回來的。”
他可是穿越男主,沒有哪個女人能躲開他的魅力,燕陽便是如此的自信。
此刻的燕陽還不知,他的主角光環,已經在雲勵寒的乾擾下,所剩無幾,隻是護著他不會殞命罷了。
他的這一選擇,讓白牡丹徹底對他失望,他便也徹底的失去了拿到百花穀藏匿的舍利子的可能。
見此,玄女勾唇一笑,將自己帶來的食盒舉到燕陽麵前,“燕師兄,我知道你在思過崖上肯定不好受,這是我親手做的靈膳,裡麵的妖獸都是我在婢女的幫助下親手抓到的。”
她一個沒有修為的魔女,為了燕陽竟是做到了這個份上,讓燕陽無比的感動。
他接過玄女手中的食盒,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啊你,這麼危險的事情以後還是少做。”
玄女毫不在意的搖了搖頭,“為了燕師兄,我做什麼都願意。”
燕陽滿滿的都是感動,便直接打開了食盒要和玄女一起吃。
兩個人言笑晏晏,竟是直接將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月雪給忘了徹底。
“燕師兄,”她輕輕的喚了一聲。
燕陽循聲望去。
月雪美眸流轉,聲音嬌俏,精致的麵龐之上是濃濃的悲傷,“燕師兄,你當真要玄女姐姐的飯食,不要我的嗎?”
月雪一手提著食盒,一手死死的捏成了拳,這些靈膳,都是她求著蒼穹派做膳食的師叔才做出來的,廢了她無數的力氣。
月雪一雙杏眸直直的盯著燕陽,怨恨,愛意,冰冷,瘋狂,種種情緒不斷的在她眼眸中閃過,最終化為了一抹期待。
燕師兄,我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倘若你還要拒絕我,便不要怪我狠心了……
然而,燕陽終究是讓月雪失望了,他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像打發叫花子一般,連敷衍的安慰都沒有。
“雪兒,你要聽話。”
僅此一句,聲音冰冷,沒有一丁點的關心。
月雪的心,在這一刻徹底的冰冷了下來,沉入了萬丈深淵裡,再也無法爬出。
“哈哈哈哈——挺好的,燕師兄。”她突然笑了起來,笑容堆了她滿臉,格外的燦爛,甚至是有些瘋狂。
“什麼?”燕陽感覺到了一絲懷疑,他垂眸看向月雪。
她突然又收斂了笑容,神色徹底的歸於平靜,仿佛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玄女眼眸閃了閃,她似乎是從月雪身上看到了一絲瘋狂的怨憎,但她卻什麼都沒有說,她的目的就是廢了燕陽,此刻似乎是有人要先於她動手了,她何樂而不為呢。
月雪搖了搖頭,“沒事,燕師兄,你和玄女姐姐要吃的開心哦。”
說完月雪便轉身離開,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玄女看著月雪的背影,若有所思,似乎,她從月雪的身上看到了一絲墮魔的征兆,隻不過月雪修為儘廢,隻是一個普通人,即使她想墮魔也是沒有辦法做到的。
事情,當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