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 108 章(1 / 2)

雲勵寒沉默了半晌,“所以,落葵是被穿了?”

“沒有,”9527回答的很仔細,“落葵還是落葵,隻不過有一縷幽魂付在了她的身上,將她內心真正的蠢與惡徹底的放大了而已。”

雲勵寒很快反正過來,“這抹幽魂,其實就是段肅的吧?”

段肅的神魂禁錮手段出神入化,為了能夠儘快的讓落葵愛上他,也為了能夠徹底的掌握落葵,他分割開了一縷自己的神識,勾動了落葵內心深處最大的惡意,將她又毒又蠢的一麵展現的淋漓儘致。

所以,在段肅被落葵殺掉以後,那抹在靈魂深處鉗製著落葵的神識也消失了,內心深處的惡意失去了引導,落葵僅有的腦子讓她迅速的做出了反應。

她故意在雲勵寒過來之前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毫無顧忌的踹了段肅一腳,那一腳踹的是那麼的用力,就仿佛是將段肅恨到了骨子裡。

其實,落葵此番表現並沒有特彆的去裝模作樣,因為,她本身就對段肅恨之入骨。

極致的愛,便也最容易催生出極致的恨,當她得知在段肅的心裡自己不重要了的那一刹那,她便早已瘋魔。

但殺掉段肅並不意味著落葵自己也想去死,原本她內心的惡念被段肅無限放大的時候,她便隻看得到眼前的情感,沒有絲毫的意識去思考過這樣做會給其他人帶來怎樣的後果,也沒有想過自己會不會受到懲罰。

可是當段肅死掉,她心底的惡念平緩下來,她開始發現,雲勵寒之前看她的眸子是那樣的冰冷,在雲勵寒的眼中,她仿佛早就成了一個死人。

害死了那麼多族人的性命,落葵很清楚,雲勵寒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的,因此,一個能夠幫助她逃脫懲罰的辦法在她腦海中浮現。

她一邊表現出對段肅的恨意,一邊又陷入無邊的後悔。

落葵開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畢竟,她現在所表現出來的狀態和之前的狀態是完全不同的,沒有人會覺得一個那般戀愛腦的人,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又變了一個想法,甚至是變的這麼的理智又清醒,仿佛從前那個愛段肅愛之入骨的人根本不存在一樣。

落葵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癱軟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整張臉幾乎是毫無血色,恐懼似乎爬滿了她的全身。

她死死咬著牙齒,深紅的血液,順著她的唇角落了下來,整個人仿佛是置身於鋪天蓋地的悔恨和痛苦當中。

“大巫……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都快要恨死我自己了,我是鮫人一族的王啊,我應該保護我的族人們,可是……我都做了什麼呢?我為什麼會這樣做呀……”

那聲音顫抖,字字泣血,她眼角幾乎要裂開,絕望爬滿了她整張臉。

“大巫……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

落葵閉上眼睛,仰起頭,將自己纖細的脖頸徹底地袒露在雲勵寒麵前,“我知道我罪孽深重,無論做什麼都已經無法彌補,我害死了這麼多的族人,我已經沒有任何的臉麵回大海了……”

說著說著,落葵猛然間又睜開了眼,她目眥欲裂,眼底充斥著銘心刻骨的恨,“段肅……我已經將他殺了,也算是為那些族人們報了一半的仇吧,現在,也該是時候讓我我去償命了……”

落葵顫抖著雙手從地上撿起了一把染血的長劍,她仿佛是絲毫沒有痛覺一般,竟是直接抓上了那劍刃,將劍柄遞向了雲勵寒的方向,“大巫……殺了我……”

雲勵寒似笑非笑的望著她,不再被段肅控製失去理智的落葵,不可謂是不聰明,她如此坦然的麵對自己的過錯,又表現出前後兩個完全不同的自我,倘若現在站在這裡的不是雲勵寒,而是原本的那個大巫的話,恐怕在落葵的這一番表演下,真的就要放過她了吧。

以退為進,在任何時候都不乏是一個好的辦法。

隻不過落葵終究還是失策了,她遇到的是一個絲毫沒有同理心的人。

青年垂下眼眸,眼底是沁人心骨的凜冽,“既然你也知道錯了,那麼便也應當懂得做錯事情要受到懲罰吧?”

“是,我知道。”落葵回答的不假思索,“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雖然現在如何懲罰我也換不回那些族人的性命了,但如果這樣能夠讓我所遭受的罪孽少一點的話,怎樣懲罰我,我都無怨無悔。”

雲勵寒微微點了點頭,“你知道就好。”

隨即,雲勵寒將一直關在空間屏障裡的白術放了出來。

白術身體虛弱至極,最近這段時間,雲勵寒一直在放他的血拿來救助南梁那些生了病的人,他整張臉頰慘白的毫無血色,就連身下那漂亮的鱗片都有些黯淡無光。

在看到雲勵寒的一瞬間,白術眼眸中閃現出凜冽的恨意,卻突然,一道他朝思暮想的女聲傳入了他的耳畔。

“阿術……是你嗎?”

白術整個人身體一顫,他的臉色就仿佛是那川劇變臉一般須臾間便由猙獰變為了討好。

蒼白的臉上掛著一抹硬擠出來的笑意,使得他本就難看的臉色更加的詭異起來。

然而,對這一切白術卻恍然無覺,他的視線緊緊地盯著那個滿臉血汙的少女,一顆心仿佛痛得要暈死過去。

白術連爬帶滾的趕到了落葵的眼前,心疼的神色幾乎快要化為實質,從他的眼眶中凸出來,雙手顫抖了半天,才輕輕附上了落葵滿是鮮血的魚尾,“你怎麼成了這樣?誰對你動的手,你告訴我,我現在就去為你報仇。”

一瞬間,落葵又變為了那個柔弱不堪的少女,就仿佛剛才對段肅下狠手的人完全不是她一般,淚水模糊了她的臉頰,“阿術哥哥,我不要緊的,段肅,我已經殺了他報仇了。”

“段肅?”白術眉毛一挑,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落葵,“你說的是那個宣朝的王上段肅嗎?”

“嗯,”落葵低低地應了一聲,“大巫這麼厲害,以後應該不會再有宣朝這個國家了,段肅已經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也是時候該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了。”

白術聽了落葵的話才反應過來,他視線掃過四周,望見的滿是斷肢殘骸,還有那個站在他身邊,眉眼清冷的青年。

白術不管不顧地開口,“什麼負責,負什麼責?這一切不都是段肅做的嗎?他已經死了,還要怎麼樣?”

“不是的……”落葵幾乎已經泣不成聲,“全部都是由我引起的……”

“你彆說了,”白術徑直打亂了落葵的話,“這件事情我也有責任,如果不是我隱瞞不報的話,大家是有機會前去將那些族人救回來的……”

“不!不怪你,都是我的錯,”落葵猛地撲上去,一把堵住了白術的嘴,“隱瞞不報,是我讓你做的,你也隻不過是聽命於我罷了,你又有什麼錯呢,該受到懲罰的人是我……”

“不,你是女孩子,男孩子保護女孩子,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不過是想有一個真心喜歡的人罷了,你又有什麼錯呢……”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聲突兀地打斷了落葵和白術二人的你來我往。

清朗的嗓音帶著一股無端的寒意,在兩人耳邊響起,“還真是一副溫馨的場景呢。”

雲勵寒勾唇笑了笑,“既然你們兩個人都說自己犯了錯,那不如便一起接受懲罰吧。”

“不要!”落葵大吼一聲,擋在了白術的麵前,“大巫,落葵甘願受罰,但是請你放了白術哥哥。”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白術將瑟瑟發抖的落葵摟在懷裡,“大巫要懲罰就懲罰我吧。”

一個滿身血汙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仿佛隨時都要死去,另一個臉色慘白,身體虛弱之極,仿佛下一秒就會暈過去,淒淒慘慘戚戚的互相依偎著,在二人的對比下,雲勵寒就仿佛是那要強硬拆開小兩口的惡魔一般。

看他們演了半晌,9527終於反應過來,“大佬,他們這是在賣慘啊,難道以為這樣大佬就會放了他們嗎?”

雲勵寒眉毛微揚,“或許在他們看來,原主就是這樣一個心軟的人吧。”

否則也不會在落葵掉了幾滴貓尿以後就答應她救段肅了。

“好啊,”淡漠的嗓音打破了兩人的哭哭啼啼,“那我便成全你們。”

“真的嗎?”落葵和白術幾乎要喜極而泣,白術蒼白的手指揉向了洛葵的腦袋,語調輕柔的哄道,“你放心,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嗯。”落葵抬手擦掉了淚珠,露出一張我見猶憐的麵容,“白術哥哥你最好了。”

“彆急著高興啊,”雲勵寒最是喜歡在他們最興奮的時刻給予其致命一擊,“畢竟你們也說了,做錯了事是一定要受到懲罰的。”

但屬於落葵二人十指相扣,互相給對方打氣,“我們不怕。”

對於他們目前的狀態,雲勵寒很滿意,就是不知道一會兩個人還能不能夠依舊這樣互相依偎了。

“叮——”

一道清脆的響聲過後,一邊閃著凜冽寒光的匕首落在了白術和落葵的眼前,匕手在下落的一瞬間儘是毫不費力地斬斷了地麵上的一根利箭,即使還未曾仔細端詳過那匕首,二人也知道那絕對不是凡品,如此鋒利致極的匕刃,恐怕頃刻間就可以要了一個人的性命。

一個不好的想法無端地湧上了落葵的心頭,她抬起眼眸,直勾勾地望向了雲勵寒,“大巫這是什麼意思?”

雲立寒唇角揚起一抹優美的弧度,“既然要接受懲罰,那邊不要隻是嘴上說說,需要付出實際的行動才好。”

“幾十個鮫人的性命,就算活剮了你們也無法彌補,但我並不是那種嗜殺的人,你們二人之間隻能活一個,自己做選擇吧。”

落葵不是裝模作樣的說之前的那些不是她做的麼,那雲勵寒便將這個殘忍的選擇交由她自己,他倒是要看看,不久前還互相保護的兩個人麵對唯一活的希望,該如何做。

落葵眼眸眨了眨,有些不可置信,“大巫你開玩笑的吧?”

“你覺得呢?”漠然的嗓音不帶有絲毫的情緒,冰冷的眼眸中也沒有任何的溫度,似乎落葵在他的眼中早就已經是一個死人,隻不過是死亡的時間和死亡的方式落葵可以自己做選擇罷了。

白術早已經受過了雲勵寒的各種折磨,此刻,對於雲勵寒的這番話雖是依舊有些難以相信,卻也不至於像落葵那樣大驚失色。

他猛的抓起匕首,可能是人臨死之前的回光返照,也可能是對於死亡的恐懼讓白術突然間爆發起來,他趁著落葵和雲勵寒說話的功夫,身體猛然間騰空,以一種平常不可能擁有的速度抓著匕首刺向了雲勵寒的心臟處。

白術麵目猙獰,臉上青筋根根暴起,一雙眸子充斥著血紅,幾乎已經用儘了他全身的力氣,“去死吧!”

“嘭——”

聲音落下,濺起滿地的塵土,幾十米開外的地方,白術猛地嘔出一大口鮮血,中間還夾雜著幾塊被震碎的內臟。

他氣息奄奄地躺在地上,距離他眼球不過幾厘米的地方是一個死的不能再死的遍布刀疤與牙印的宣朝士兵的頭顱。

而雲勵寒依舊身姿卓絕的站在原地,就連發絲都沒有絲毫的淩亂,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最後又收攏於身側。

薄薄的唇瓣微啟,似是對白術的嘲諷,又似是在對落葵說,“不自量力。”

落葵嚇的瑟瑟發抖,白術還未曾出現的時候,她就已見證了雲勵寒大開殺戒的一幕,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大巫憤怒的樣子,在雲勵寒讓他們自己作選擇時,落葵便已經決定了要殺了白術。

隻不過那個時候,她不敢讓白術察覺到自己的這點心思,男女之間在體力上本來就有著天差地彆,更何況,白術是鮫人一族年輕一代最勇猛的武士,她此刻已經身受重傷,如果和白術正麵硬剛的話,受傷的一定是她自己。

在白術動手的那一瞬間,其實她內心是有些小竊喜的,無論是雲勵寒殺了白術,還是白術殺了雲勵寒,受益的都是她落葵。

不等雲勵寒有接下來的一步動作,落葵掙紮著站起來,小跑著過去撿起了白術落在地上的匕首。

將匕首拿在手裡的時候,落葵感受到了從匕首上傳來的磅礴的巫力,她才知道白術為何突然有了想要暗殺雲勵寒的勇氣。

但見識了雲勵寒殺那些宣朝士兵就仿佛砍西瓜一般簡單過後,落葵並沒有自不量力的試圖用這個匕首去和雲勵寒做對抗,反而是一步一步向著白術的方向走去。

看到落葵過來,幾乎已經沒有了絲毫力氣的白術,還是強忍著身體的痛楚,擠出了一抹笑意,“對不起啊……”

他沒能殺掉雲勵寒,沒有保護好落葵。

然而,白術的話還沒有完全說完,他猛然間瞪大了眼睛,目眥欲裂的眼眸中滿滿都是不可置信,一顆心沉沉地墜了下去,痛的他幾乎快要無法呼吸。

“為……為什麼?”

他不理解,他是那麼的愛著落葵,為了她做儘了一切能做的事情,儘管在雲勵寒的手中受儘了折磨與屈辱,完全沒有了一個人的尊嚴充當著移動的血庫,他都沒有對落葵有過一星半點的怨恨。

他原本是抱著和雲勵寒同歸於儘的想法對他動手的,就算他殺不了雲勵寒,雲勵寒暴怒之下,也隻會將怒火發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會去怪罪落葵。

這是他能夠想到的唯一讓落葵活下去的辦法。

他以為落葵是跟他一樣舍不得殺了自己的,他從來沒有想過在自己心裡惦記了這麼多年的單純善良的女孩,有一天會親手將那鋒利的匕首插進自己的身體裡。

“哪有什麼為什麼?”落葵絲毫不在意的說道,白術滾燙的鮮血濺在她的臉上,讓她美麗的臉龐更顯得詭異和妖豔。

“白術哥哥,你不要怪我,我隻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如果讓你做選擇的話,你肯定也會讓我活下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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