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那興許就是她了!”
茵茵記憶好,頓時腦中就出現了這個趙桂花的形象。
趙桂花和茵茵小學一年級同班,她隻上了三年小學就不上了。
那也是個苦命的孩子,茵茵記得她好像是沒爹沒媽,跟著爺奶在她大爺家長大的,比喜子哥還不如呢。
兩個苦命人湊在一起,茵茵心有些沉。
回到家,茵茵拿出兩個茶缸子和兩條新毛巾遞給苗於喜:
“喜子哥,明天你要結婚了,老妹也沒啥好送你的,這兩茶缸子和手巾就給你和嫂子吧,彆嫌棄禮薄啊!”
苗於喜哪會要她一個小孩兒的禮,說啥都不收。
茵茵硬塞給他:
“拿著吧,我三哥我也送了的,你們都是一樣的!”
她當然不會告訴他,都給三哥準備了啥。
茶缸子和毛巾都是上回競賽得的,送他也不會太突兀。
苗於喜心裡的感動難以訴說:
“行,喜子哥記住你的情了。”
“啥情不情的,我現在也是有收入的人了,送哥哥們點東西也是應該的。對了,你要是手頭不寬裕我借你些?”
“不用,也用不到我出啥錢了!”苗於喜低聲道,至於彩禮錢,到時從大隊那邊慢慢還給爺就是了。
茵茵點頭:
“那你啥時候要用的話跟我說吧。”
“就是,她可是有錢人呢,喜子哥不用跟茵茵客氣!”苗於華也玩笑道。
苗於喜放鬆多了,也笑了,嘴拙不知道該說啥好,隻能將這份人情記在心裡。
其實茵茵給她三哥準備的東西可不少呢。
茶缸子有四隻,都是每日簽到紅包開出來的。
枕巾一對、緞子被麵兩個、做被褥的棉花也是她這裡開出來的。
其他東西也不少,卻不好多給他,叫其他兩個嫂子挑理。
再有結婚時要用的煙、酒、糖和點心都不用爹媽買了,她這裡都夠用了。
第二天,苗學柏問茵茵家借了兩匹馬拉車去接的新媳婦。
茵茵的馬有六匹成年的,苗爺爺自打不上地後閒了下來,就琢磨著用茵茵家蓋房子剩下的木頭做了輛車,可以套馬,也可以套牛來拉。
這不,第一回就被苗於喜接媳婦用上了。
苗於華幾個沒結婚的堂弟都陪著去接親了。
四隊離七隊還是有點遠的,接親一去一回,用了兩個來小時,新娘子接回來時都凍得臉通紅了。
茵茵也是到這時才見到新娘子,從小學時到現在都這麼多年沒見著了,現在人長大了,都大變樣了,不說是她根本就認不出來。
新娘子身上的衣裳是新的,隻是不是大紅色的,這時代大紅的布可不好買呢。
她的衣裳是有些老氣的顏色,顯然應該不是特意準備給她結婚用的,如果不是頭上戴的花多,都不知道她是新娘子。
想也知道,跟著爺奶和大爺家生活,她大爺家還有不少孩子,能把她養大就不錯了,還想要啥?
帶來的東西也不多,沒有櫃,用包袱皮裝著的,一套行李,還有送親人抱著的兩塊小圓鏡子。
是的,這地方結婚興娘家賠送鏡子,表示圓滿的喻義。
再有一個小包裝著新娘子的舊衣裳,彆的就沒有了。
喜子哥今天是十分的精神,精致的軍裝一穿,整個人都顯得有精神頭。
何況他也盼著結婚盼了幾年,有了媳婦就有了家,對未來有了新的憧憬和希望。
沒有拜堂啥的,隻是人接過來,請主婚人說幾句吉祥話,走上一套典禮,把一把斧頭用紅紙包了叫新娘坐一下,這叫“坐福”,然後就叫了聲“爹媽”後麵就開席了。
席麵果然沒啥盼頭。
開了八桌,隻殺了兩隻雞,買了五斤肉,一個盤子裡都很難找出來幾片肉了。
茵茵沒覺得多熱鬨,聽老哥說這婚禮不少程序都減了,所以才不熱鬨,這倒讓她更盼著三哥結婚了。
還有兩天就是三哥的婚禮了,她家這邊吃完酒後也開始忙起來了。
正這時,巧蘭的奶奶老黃婆子上門了。
進來眼饞地看著茵茵家的小樓,問李麗娟:
“親家侄媳婦,你們新房設在哪啊?是不是接進小樓裡啊?”
李麗娟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還接小樓,她可真敢想!
正要懟她,聽到她說話聲的苗奶奶從樓裡出來了:
“接小樓裡多不風光啊,直接接到樓頂上去!你滿意不?”
老黃婆子看到苗奶奶心有點發怵,可一想自己是娘家人,腰板又直了起來:
“不是我說你們家啊,你家老三能能娶到我們家巧蘭那可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氣,咋還這麼摳索呢?一個丫頭片子都能住小樓,倒是讓兒子兒媳婦住土房,咋想的啊?”
苗奶奶直接拎起院子角的掃帚就打向老黃婆子:
“我們家的事叫你這老婊子來指手畫腳的,你算哪根蔥啊?給我滾出去,沒事彆登我們家的門!”
“你!你這做的啥事?我可是娘家人,你們這麼不敬著我,我叫你們家娶不上媳婦,後天我孫女不嫁過來了,你們愛娶誰娶誰去!”
苗奶奶不受她威脅冷笑道:“你以為你誰啊?你說不嫁就不嫁了?行,既然你做得了主,那你把彩禮錢退給我們!”
老黃婆子頓時氣弱了:
“錢又不是我花的,憑咋找我退?我可告訴你們……”
“奶你在這鬨啥呢?”巧蘭圍巾都沒圍就跑過來了。
“死丫頭,不知道好賴,我還不是為了你?這麼好的小樓不住,誰去住那破草房?你來了正好,告訴他們老苗家,不接進樓裡後天就不嫁了!”
巧蘭隻當沒聽著:
“奶這麼有勁還是多管管我芳姐吧,她不是鬨著不想嫁給訂婚的對象,想跟彆人跑了?您不回去看著點?”
“瞎說啥呢?芳子好著呢,比你聽話一百倍,你就看不得她嫁的好,壞她名聲,看我不收拾你!”
“那奶就回家看看再決定要不要收拾我了!至於我的事,您就甭管了,我就愛住土房,不愛住樓,我婆家就是給個窩棚我也嫁定了,您就彆白操心了。”
老黃婆子想要拿個架子沒拿住,被苗奶奶打了幾下子,又被巧蘭鬨了個沒臉,頓時罵罵咧咧地回家了,也沒敢再和苗奶奶打。
她身子早就垮了,哪打得過身板硬實的苗奶奶。
李麗娟拉著巧蘭進屋:
“趕緊進屋暖和暖和,你瞅你,後天就要結婚了,咋不圍圍巾就跑出來了,感冒了咋整?”
巧蘭不好意思道:
“我聽見我奶聲了就跑出來了,沒來得及。”
勤快的人手不閒著,進的屋是李麗娟原本的屋子,現在炕上在炕苞米棒子,巧蘭坐在炕沿邊上順手拿起兩棒苞米就搓了起來。
“你急啥啊,有你奶在還能叫她占了便宜?”
這“奶”說的是苗奶奶。老黃婆子想攪黃了親事,那是做夢呢。
李麗娟也一邊搓著苞米一邊跟她說話。
巧蘭自然更在意這親事,沉默了下道:
“外嫁女就是外人了,往後也隻是親戚,能走動就走動,不能的話,就少走動了。”
她不像她爹那麼愚孝,爹媽也好,奶也罷,值得她孝敬就多孝敬點,不值得,她不會任由人支配自己的人生。
李麗娟聽到她的話後笑了:
“你心裡明白比啥都強,往後你和於榮組成一個家,那才是你真正的家,他就是你最親近的家人了,旁人都遠了一層。”
畢竟還沒結婚呢,巧蘭也不好意思多說,低頭不說話,搓著苞米。
再說苗於喜這裡,結婚當天,把客人都送走了,苗四嬸的臉就撂了下來,當著新媳婦和苗於喜的麵就說道:
“新媳婦沒帶糧食過來?多了一張嘴,這一大整年,家裡糧食夠吃麼?”
趙桂花難堪地低下了頭。
有了媳婦,苗於喜不能再當成聽不著,隻得對後媽低頭。
“嬸,這現在結婚有幾家帶糧食的,那不是叫人笑話麼?”
“叫人笑話又不會少塊肉,沒糧食吃可是會死人的,媳婦還是回門的時候跟親家說說吧!”
趙桂花張張嘴卻沒發出聲來。
她在大爺家長大,性子從小就懦弱不爭,讓她跟長輩頂嘴她不敢,想解釋又不知道該咋說。
回到新房,顧忌自己新婚強忍著眼淚和苗於喜道:
“我出門的時候,爺奶就跟我說了,養我這麼大他們儘了義務了,往後沒事不要回去了。家裡的東西……哪還拿得到?”
苗於喜拍拍她的手:
“沒事,也就熬個一年,到時我的分你一半就行了,等開春了就有野菜吃了,實在不行找三娘借點糠,餓不死的。”
苗於喜沒跟他媳婦說,他求過爺奶了,等結完婚一起過了年就分家出去單過。
雖然單過會領不少債,但那也比在一起強,至少不用受氣。
趙桂花這才露出笑容來。
她就看重苗於喜脾氣好又能乾,至於被後媽刁難,她早就有心裡準備了,反正從小到大受大娘和堂姐妹們的氣都習慣了,她能忍的。
隻要男人知道疼知道熱的,將來日子就沒那麼難過。
而茵茵家,此時全家都聚在一起,商量著後天苗於榮結婚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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