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不知道店小二的心中所想,又對石頭吩咐,“去請妙手堂的大夫來,給在場的學子們整個脈,抓幾副安神收驚的藥來。”萬一這些學子回家後有個頭疼腦熱、生病發燒的可彆賴到秦家頭上。請個大夫來給他們做個身體檢查以防萬一。
石頭接了指令一溜煙跑了出去,秦朔又交代兩個丫鬟去成衣店買幾套衣服來。那幾個書生的身上濺上了殘羹湯汁,就這麼讓他們回去著實不雅觀。
末了,秦朔又道,“打擾諸位的雅興了,今日大堂的一應消費算在我秦朔賬上。”說完,秦朔便就近找了個圓凳坐下不再言語,等著石頭領著大夫過來。
從秦清和怒踢屏風、林錦抱凳助威到秦朔撒錢賠禮不過頃刻間的事情,那些被從天而降的圓凳襲擊的書生學子們尚且還沒從衝擊中反應過來,秦朔已然做足了姿態,清掃了首尾。
“你是鎮北侯秦家的小公子?”一個書生舉步向前,問道。
“是。”秦朔的回答惜字如金。
秦朔認了身份,整個大堂一下子“嗡嗡”炸響,書生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一個說武人果然粗鄙,又一個說紈絝子弟、國之蛀蟲。
“太過分了!鎮北侯府果真目無王法、心無法紀,竟敢當街毆打舉人學子!我等必不能屈於其淫威,必要去聖上麵前告上一狀。”此言一出立馬得到諸多附和,那些書生們各個義憤填膺,揮舞著拳頭,似乎隻要他們振臂一呼,秦家立馬就會被滿門抄斬了。
耳邊議論紛紛,秦朔卻麵色平靜,好似那些難聽的話說得不是他家。秦朔不欲理會這些書生,不想逞口舌之快,哪怕自己口才了得,可是對方那麼多張嘴,吵也吵不過來啊。
再者,在秦朔看來,對於這些書生最大的侮辱就是不搭理他們,難不成走路看見一坨狗屎,自己還要上前去和狗屎理論一番麼?
然而,秦朔不搭理狗屎,狗屎卻是要找上他的。
“這位小兄弟,我觀你剛剛的作態應當良知尚存,未與汙濁同流合汙。”一個書生走到秦朔麵前,聽聲音正是剛剛那個大罵武將們是國之大患,如豺狼,似虎豹的那個人。
秦朔心底積壓的火氣曾一下就爆了,站起身來,冷眼瞧著那書生,怒極反笑道,“閣下剛剛的高談闊論著實振聾發聵,令人清醒。”
聞言,那書生臉上露出矜持的笑容。秦朔卻繼續道,“你說武侯將軍是國之大患,我不知此等言論的依據從何而來。我隻請教您幾個問題,您讀書學習的目的是什麼呢?”
那書生雙手抱拳對著大鳳皇宮的方向遙遙一拜,“當然是為聖上分憂,為百姓解難。”
“說得好!”秦朔鼓掌相和,朗聲道,“文臣也好,武將也罷,不過都是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好!”
橫渠四句一出立馬迎來滿堂喝彩。
等喝彩聲稍歇後,秦朔又繼續道,“我秦家從祖上便追隨先帝,討伐前朝戾帝,肅清土豪劣紳,撥亂反正,救萬民於水火。”
“秦家兒郎十去九不歸!”秦朔喉嚨發緊。
“我們所站的這片土地浸潤著我秦家兒郎的血與骨!”
“我秦家先祖的功績無可磨滅!”秦朔的話擲地有聲,如金如玉。他冷眼掃過在場的眾書生,末了指著眼前的那學子道,“我且問你,兄台自哇哇落地至成長為如今的倜儻少年郎,您為這個國家,為這個國家的子民做過些什麼功績?”
不等那人回答,秦朔上前逼近一步,繼續道,“足下是為聖上種過一粒糧,還是為百姓織過一片布,亦或者是鑿渠修路發展一地經濟,開設學堂教化一方子民?!”
“請君解惑!”最後這一句秦朔聲音極為平靜,卻暗含著滔天的怒火。
現場一片寂靜,秦朔的一聲聲質問,這些書生們一個都答不上來。他們中甚至有人已經臊紅了臉。
沉寂良久後,一個低若蚊蠅的聲音道,“我等讀書學文,待入朝為官,自然能為聖上分憂,造福百姓的......”
秦朔冷哼一聲,“那邊等閣下做出一番為國為民的功績後再來與我談論秦家兒郎們是不是國之大患吧!”說罷,秦朔袖子一甩,闊步離開,留下一句,“書生意氣,空談誤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