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九最是乖巧了!”秦侯爺條件反射性地反駁,容不得旁人說自家小九兒一句不好。
王太醫撇撇嘴,心道,秦家小兒的病就是太乖,但凡是個調皮搗蛋,每日不上房揭瓦就渾身難受的小皮猴,怎麼會得這思慮太過的病症?!定然是這侯府的規矩太重、家教嚴苛才把小孩兒管教成了這副模樣。
搖搖頭,王太醫不再多言,心想自己能說的都說了,醫者能治病卻不能救命,於是便提筆寫下藥方,叮囑道,“每日早晚一貼服用。”
末了收筆將藥方遞與一旁等著的仆人,王太醫又忍不住道,“小公子的這病症合該出去多走動、多玩耍,開心能治百病。”
“是極!是極!”一旁的秦楠連連點頭,心道,自家小九可不是就是喜歡憋在家中不出門麼,這可就憋出病來了!
秦楠上前一步躥到床前,一把握住秦朔的手,說道,“日後六哥帶你吃喝玩樂,每日都有快快活活!”作為上京城裡第一階梯的紈絝子弟,秦六哥曾今有過一段放蕩弛縱,任性恣情的歲月,鬥雞走狗、賞花玩柳,樣樣精通。
秦侯爺也不甘落後,一屁股擠開六兒子,憐愛地輕撫秦朔的臉頰,痛心道,“那國子監不去也罷,這病症定然是每日坐著讀書學習累著了!”
在大字不識幾個的秦侯爺看來,讀書學習是天底下最辛苦不過的事情了,自家小九兒定是學習學傷了。
秦家大哥則拉著王太醫,一邊讓小廝奉上金錠做診金,一邊細細詢問著秦朔的病情,什麼平日如何保養、有何要注意的忌口、服藥可有什麼相衝等等事無巨細,直問得王太醫腦子發蒙。
幸而王太醫的藥童及時出現救王太醫於水火,隻見那藥童焦急道,“威武候府的林大管家拿著貴妃娘娘的手牌請您入府!”
王太醫是有名的兒科聖手,最擅調理小兒的各種病症。如今眾人一聽威武候家請王太醫入府,心中皆是猜測,莫不是威武候家的那根獨苗苗病了?
躺在床上的秦朔自然也聽到了那藥童的聲音,心道,林錦估摸著是沒逃過一頓家法伺候了。
等王太醫走後,秦朔將屋子裡的一眾小廝丫鬟趕出去,隻道人太多,屋裡氣悶,不讓他們近身伺候。
屋中一時隻剩下秦侯爺和秦家兄弟三人,秦朔瞧著父親和哥哥們,看著他們或是焦急、或是擔憂、或是自責的神情,心中長歎一口氣,他們是與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啊!哪怕他們各自都有著這樣或者那樣的缺陷,可是,毫無疑問,他們都愛著自己的。
“阿爹,明日早朝威武候必會向陛下請罪求罰,您也要一道請陛下定罪,就說家中小兒頑劣無知,衝撞了天子門生,您雖已動了家法嚴懲,但是一應處罰請陛下定奪,打殺隨意.....”秦朔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雙蒲扇般的大手捂住了嘴巴,秦侯爺雙目赤紅,惡狠狠道,“我家的小九兒誰也碰不得一根汗毛!”
“阿爹!”秦朔無奈地拉住他爹的手,耐心解釋道,“陛下定然不會處罰威武候家的林錦,到時候我定然也會平安無事的。”
“爹,咱們隻需放低些姿態,定能平安渡過這一劫的。”秦朔知曉家中人的傲氣,倘若他們都是個能丟下臉麵的軟骨頭,秦家也不至於走到如今這一步。
秦朔哀聲道,“爹,咱們不爭這一時半會兒,且保全自身以圖來日吧!”
秦初也幫忙來勸,“爹,您就應了小九吧,王太醫可說了,咱們得讓小九順心順意,他才能病好。”
一提“病”,秦侯爺便點頭應下了秦九的“請罪”要求。
秦朔見狀連忙道,“還有雜貨鋪的事情,明日早朝我們也一並向陛下請罪,將這大患出去,我心裡才能安穩。”
“這是大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秦楠坐在秦朔的床邊,神情悵惘,愣神兩秒後將秦朔的胳膊塞進被子裡,為秦朔牢牢掖好被角,難得柔聲道,“小九你還小,莫要想這樣多的事情,哥哥保證會把這事情處理好的,你莫要煩心了。”
看著將全身的尖刺收縮起來的六哥,秦朔反而心中不安,小手從被窩裡探出揪住秦楠的袖子,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秦家三個男人齊齊禁止了。
“小九,你就好好歇歇神吧,太醫都說你思慮過重了,這有礙命數的!”秦侯爺焦急不已,恨不得鑽進小兒子的腦子裡把秦九的腦子給關起來,強製他休息。
秦朔就這樣被強製養病了,卻不知他的老父親在朝堂上第一回低下了從來高昂的頭顱,直接驚掉了一乾朝臣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