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接到自己被一擼到底沒了任何官職的消息之時,秦楠剛剛從花魁娘子的床上宿醉醒來。
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秦楠是有些懵逼的,恍惚片刻後竟是渾身輕鬆,仰天狂笑起來。
一旁的花魁娘子瞧著秦家六爺的癲狂模樣不禁往床角裡縮了縮,心道,這秦六爺莫不是被打擊到失心瘋了吧!
花魁娘子哪裡知曉秦楠的心理變化,在旁人看來,被皇帝斥責又沒了官職,那不得悔得腸子都青了,不拿根褲腰帶吊死自己都不算正常。可是秦楠不是一般人,秦家人的反骨在他的身上被繼承到了個十成十。
沒了官職的秦楠隻覺通體舒坦,宛若出了籠的鳥雀,沒了枷鎖一飛衝天,自此天高任鳥飛。
秦楠扭頭看向縮成一團的花魁娘子,笑問道,“我就要走了,鶯娘跟我一起走麼?”
鶯娘心道,走?走去哪兒?你現在沒了官職,又被家中老父親厭棄,你還能去哪兒?難不成要去做浪跡天涯的乞兒?自己做乞丐婆子?
然則,心中雖然誹謗著,鶯娘作為花魁娘子的職業素養還是在線的,隻見她嬌弱地垂下頭,露出那雪白細膩的脖頸,聲如鶯鳥一般動聽,悲泣道,“奴家....奴家這低賤之人如何有福分跟著六爺.....隻願六爺莫要忘了奴家,十天半個月的能來奴家這兒一回,那便是天大的歡喜了。”
“先前不是一直鬨著要贖身跟我,不求進侯府大門,便是做個外室,都是做夢都能笑醒的麼?”秦楠眉頭微蹙,搞不清女人們的想法,怎麼主意一時變一個?
對這花魁娘子秦楠還是付出了一些真心的,原本還想著這滿上京城的女娘們瞧不上自己那便瞧不上,自己還不稀罕呢。待到再過幾年,自己都快而立之年了,爹媽對自己的婚事也沒什麼指望了,自己就娶了鶯娘子過日子,也沒什麼不好。
如今秦楠有了去南地大乾一場的打算,到時候天高皇帝遠,什麼禮法規矩、門當戶對便都是狗屎了,自己就是光明正大、八抬大轎地娶了花魁娘子也沒人能跳出來嘰嘰咕咕。
鶯娘一見秦楠那深邃不見底的眼神,心裡一慌,連忙又垂下頭,不敢多看,一行清淚沿著臉龐綴在了雪腮邊兒,宛若清霧中沾著露珠的木蘭花,嬌弱不容一觸。
秦楠瞧著女人的眼淚隻覺心煩,如今他的心裡裝著南方的大業,再也分不出心神去琢磨其他,見鶯娘子這般作態,隻道,“你既是不願,那便作罷。”說著自己套上靴子便要離開。
“等等!”鶯娘子叫住秦楠,慌張地爬進床幃裡麵,從靠牆的格子櫃裡拿出一個小楠木盒子來。
“爺,咱們也算是恩愛一場,非是奴家怕苦,隻是.....唉.....”鶯娘哀歎一聲,“隻是奴實不願拖累了六爺。”
打開楠木盒子,裡頭裝著的兩塊明晃晃的金餅子。
“六爺.....”
“嗬。”秦楠冷笑一聲打斷了鶯娘的話,事到如今,秦楠便是再自大也明白過味兒來了。這花魁娘子是看自己落魄了就不願意跟著自己了唄,又擔心自己日後起複了回來尋麻煩找晦氣,便又拿了金餅子賭自己的嘴唄。得虧自己往日還覺著花魁娘子對自己情根深重,愛得不行。如今一看,自己竟是個眼瞎的。
一時間秦楠似是明悟了些什麼,雖然說不清到底是明悟了什麼,但是秦楠自己心裡知曉,自今日起,自己便不是以前的秦楠了。
聽了秦楠的冷哼,鶯娘一個瑟縮,唯恐秦楠發起瘋來將自己打殺了,一個賤籍女子,殺了也便殺了,還不如殺一頭耕牛來的罪罰嚴重。
氣過後,秦楠卻心平氣和下來,心道,自己何必和一個小女子計較,她也不過是想過好日子而已,何錯之有?自己不也是想過快活日子才要去南地麼。
“罷了。”秦楠擺擺手,淡淡道,“你我之間,便緣儘於此了,往日種種不可追,日後相見也隻是陌路。”
說罷,秦楠便離開了秦樓楚館,半路換了裝扮,喬裝了去與阿爹約定的地方彙合。
“阿爹!小九!”到了約定的地方,不僅秦老爺在,秦朔也在。
“阿爹,你都和小九說過了吧,我可不是真生他的氣。”秦楠見了秦朔連忙道。
“六哥,我當然知道了,爹不說我都知道。”秦朔忙說。
聞言,秦楠的臉上笑出一朵兒花來,“嗯嗯,我家小九最最聰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