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的獸屍倒在血泊中,江顧看了眼懷裡已經昏死過去的衛風,伸手抹掉了濺到他臉上的血漬。
他手上力道沒個輕重,衛風生生疼醒了過來,看見江顧後呼痛聲卡在了嗓子眼裡,雖然臉頰火辣辣得疼,但還是聲音虛弱地喊人,“師父。”
江顧盯著他腫起來的一側臉頰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嬌氣的東西。
半個時辰後,衛風靠在樹上抱著杯丹藥化開的溫水,眼巴巴地看著旁邊拿著令牌的江顧。
他的內傷已經被江顧進入識海快刀斬亂麻治好,外傷也都敷上藥包紮,整個人被洗得乾乾淨淨換上了清爽的外袍,連經脈都充斥著靈力充裕酥麻的舒適感,這會兒看江顧的眼神滿是崇拜和依賴。
江顧垂眸看著令牌,三十六個小白點已經滅了十來個。
天色暗沉冷風呼嘯,時不時傳來淒厲的獸嗥。
衛風喝了口溫水,小聲道:“師父,我們今晚要在這裡過夜嗎?”
“不過夜,去找人。”江顧抬頭看向他,“現在能站起來嗎?”
衛風遲疑地點了點頭,緊接著就被江顧拎到了飛劍上,他雙腿一軟險些摔下去,江顧從他身後扶了一把。
“對不起師父。”衛風愧疚地耷拉下腦袋。
“全身無力很正常,重傷痊愈過快並非好事。”江顧冷淡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以後若受了重傷,先找個安全的地方療傷,三到五個時辰最佳,像現在這種情況雖然靈力充沛,但經脈堵漲運行不起來,如果強行運功隻會爆體而亡。”
正打算強行運功的衛風立馬不敢動彈了,轉過頭來眼睛瞪得溜圓震驚地望著他。
“……”江顧伸手抵住他的額頭將他的腦袋按了回去,“現在知道也不晚。”
衛風看著腳下飛快掠過的山林,周圍是黑漆漆的天空,他咽了咽唾沫,道:“師父,咱們是要去找陽華宗的弟子嗎?”
“嗯。”江顧瞥了一眼他因為無力在哆嗦的腿,在他悄摸摸往後靠的時候扶住了他的肩膀。
雖然沒能如願靠進江顧懷裡,但江顧微涼的手掌貼在他肩膀處存在感也極□□風還沒來得及想明白自己這樣做的緣由,就被身後若有似無的體溫烘得頭昏腦漲。
“師父,你為什麼、為什麼先來找我啊?”他緊張得說話都磕巴。
江顧看了一眼令牌上還有段距離的白點,冷聲道:“你離得近。”
“可我好像離你最遠……”衛風腦子一抽,恨不得把舌頭打結吞下去。
江顧麵無表情道:“你看錯了。”
“哦。”衛風暈乎乎地點頭,但嘴角卻不受控製地彎了起來,心裡一朵朵地炸開了小煙花。
江顧是他親師父當然要先來救他!
師父當然最在意他!
師父還特意留出時間來讓他休息……他受這麼重的傷師父肯定心疼壞了。
他忽然又有些遺憾,要是他現在還昏迷著師
父肯定會將他抱在懷裡,
但那樣他就看不見師父了,
這樣也看不見,但能和師父說話,要是他假裝暈倒的話——不行,師父肯定會發現,到時候免不了要挨頓教訓……
衛風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胡思亂想,江顧已經禦劍接近了令牌上的白點,他帶著衛風落了地,在他周圍結了個匿息陣,“你在這裡調息。”
“師父。”衛風緊張地喊住他。
江顧看了他一眼,“我很快回來。”
不等衛風再說話,他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衛風靠在樹上緩緩地坐下,抬手揉了揉僵直了一路的脖子,嘟囔道:“我是讓你小心一點彆受傷。”
不過他師父這麼厲害,尋常修士肯定也傷不到他。
江顧很快找到了白點上的人。
喻千凝捂著受傷的胳膊,神色驚恐地望著馬上要撲過來的修士,手中的劍在顫抖,“你彆過來!”
那修士笑得一臉淫邪,“娘子,你若同我雙修定然有享不儘的好處,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何苦來這秘境闖蕩?你便從了我,日後——呃!”
他緩緩地垂下眼睛,看見從咽喉刺出的長劍,上麵的血滴滴答答落在了土裡,他驚恐地想要轉頭看清偷襲自己的人是誰,但對方壓根沒給他這個機會,手中長劍狠狠一擰,頓時血肉飛濺,連帶著他的神魂一起碎成了渣滓。
喻千凝怔怔地看著突然出現的江顧,手中的長劍再也握不住,咣當一聲落在了地上,“江、江長老?”
江顧看了一眼她身上破爛的弟子服,喻千凝難堪地抱住胳膊遮住了肩膀,江顧移開了目光,從儲物袋裡拿了件外袍扔給了她,“還能站起來嗎?”
喻千凝披上了衣服點了點頭,小聲道:“能。”
“隨我來。”江顧召出了飛劍。
喻千凝已經耗儘了靈力,江顧便將人拎到了自己的飛劍上,很快便帶著人落到了之前衛風所在的匿息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