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之衍不再說話,旁邊的曲豐羽笑著出來打圓場,“行了,敘舊的話以後再說,先離開這裡,江顧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回來。”
她召出了飛劍,示意玄之衍和衛風跟上。
衛風有些猶豫地回頭,“小姨,其實師父待我也沒那麼差,我想——”
“你還想留下來任他磋磨?”玄之衍冷聲打斷了他的話,“他留你在身邊不過是彆有所圖,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他的神情和語氣跟衛風記憶中嘻嘻哈哈的少年人大相徑庭,衛風有些呆愣地望著他,“之衍?”
玄之衍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拽上了飛劍。
衛風有些戀戀不舍地回頭,不知為何,儘管江顧在玄之衍口中是個十惡不赦極其危險隨時會
取他性命的人,但他從心底裡還是不想離開。
隻是玄之衍和曲豐羽沒有給他機會後悔。
幾日後。
界鄉邊緣,飛舟。
江向雲看著對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傀儡,幽幽歎了口氣,又轉頭看向旁邊八風不動的江顧,“七弟啊,這傀儡分神好是好,但生割元神進去再養起來,不知要用多長時間,而且將傀儡放在界鄉外實在冒險。”
江顧對麵是他自己的分神,正在一刻不停地修煉。
“以自身骨肉養元神的確太慢,但總比進了陰陽樓徹底被人掌控來得強。”江顧沉聲道:“大公子,此時說這些話太晚了。”
早在江向雲同意剔骨養傀時,就該明白他們的處境。
江向雲摸了摸下巴,他知道自己這個七弟一向狠毒聰明,保命的手段他遠不及,連姚立都自歎不如,他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你也早就看出來了?”
“嗯。”都是聰明人,江顧沒有再打啞謎,“界鄉內的修煉方式肯定有問題,白羿曾暗中提點過,界內修士的元神都很汙濁,而且他們很擅長用毒來控製元神,其中必然有聯係,留一招無傷大雅。”
“那你可想過這傀儡分神的去處?”江向雲沉吟道:“不入界鄉,分神與本體聯係緊密,如果要躲開陰陽樓的查探,這聯係必須暫時切斷。”
江顧抬手,掌心便浮現出了一滴乳白色的液體,正是之前他與衛風去遂心坊取的解藥,“這是天地閣控製靈寵元神的玉階髓。”
江向雲一挑眉,分了縷靈力探查,神色逐漸凝重起來,“這東西……是用元神做的?”
“而且是極其純粹強悍的元神。”江顧道:“隻是已經稀釋了千萬倍,裡麵元神的氣息很淡。”
江向雲意味不明地盯著他,“你想用它做什麼?”
“世間萬物相生相克,如果元神是解藥,那控製元神的毒恐怕也與元神相關。”江顧淡淡道:“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先下手為強,直接將傀儡分神煉製成毒?”
江向雲眼底閃過一絲震驚,但很快又變得興奮起來,“如此一來,分神在界鄉外便成了行走的毒藥,就算我們的分神被陰陽樓找到,他們怕也無從下手,倘若本體元神被他們控製,我們還能以毒攻毒尋條生機……七弟,此計甚妙。”
除了對自身太過殘忍陰損,當真是有種不要命的狡猾。
江顧雖然尋找機緣心切,但他習慣性地先探查清楚留下退路才會動手,走一步算十步,歸根結底不過是想能活下來。
江向雲早便留了後招,隻是他的辦法同江顧比起來實在不夠漂亮。
曾祖父讓江顧做他的替死鬼,實在暴殄天物。
“此行如此凶險,七弟還打算帶著你那小徒弟進陰陽樓?”敲定好了計劃,江向雲總喜歡打聽些八卦,“我瞧著他修為好似倒退了不少。”
“不勞大公子費心。”江顧冷淡地擋了回去。
他留的護身陣法已經被破開,衛風早已離開,同他預料地分毫不差,不過以曲豐羽的腦子恐怕很快就能反應過來,若不是因為那場神交,他還能用更隱蔽自然的方式將衛風交出去。
他並不打算帶衛風進陰陽樓,楚觀山已經知道衛風是他的弱點,定然會以此為突破口下手,如今衛風元神上的毒已經被壓製,性命暫時無憂,而以分神傀儡製毒,在界鄉外足以護住衛風。
他不會讓衛風成為自己的阻礙——哪怕他真正想做的是將衛風塞進靈境,天天放在眼皮底下看著。
而且衛風留在界鄉外,待他試煉歸來,那些因為親吻和神交而出現的種種心緒也會徹底煙消雲散。
江顧那雙仿佛浸了冰水的眸子漆黑沉靜,倒映出窗外龐大幽深的旋渦。
飛舟外,流雲四散,靈力大震,進入界鄉的通道緩緩開啟,煙雨令化作了萬千流光湧入體內,護住了這些脆弱的元神,望月大陸終於緩緩揭開了這層神秘的麵紗,向這些外來者露出了真正的麵目。
天地靈氣自四麵八方奔湧而來,是從未有過的浩瀚磅礴。
至此,他們終於踏足了真正的修仙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