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不清楚他們摔下來的位置,他抱著江顧走了許久,才尋到了處相對隱蔽的山洞,按照江顧的囑咐,找了許多紅果擠出汁液滴在匿息符上,見那些符咒隱隱散發出靈力的淡光,才將這些符貼在了山洞周圍。
山洞不算大,為了保險他特意避開了靈獸棲息的洞穴,這凹陷的洞口更像自然侵蝕而來,裡麵也不怎麼乾淨,堆積的枯枝爛葉底下免不了有蟲蛇鼠蟻,有些東西被他們身上的血腥味吸引,蠢蠢欲動地想衝上來分一杯羹。
衛風抱著江顧沒有將人放下,在兩人身上各貼了張匿息符,從儲物袋中尋了把劍,將那些蟲蛇都清理乾淨,又將洞中收拾了一番,做完這些他仍覺得不夠,將還算乾淨的裡衣脫下來放在地上,才把江顧小心翼翼地放下。
江顧的呼吸依舊微弱,衛風嫌那石壁硌人,仗著他師父昏迷不醒,索性自己充當靠枕讓他倚在了自己懷中,身上割斷鬼紋後的傷口後知後覺地開始疼起來,心口處元神撕裂的痛楚仿佛被無限放大,但他臉上卻沒什麼表情,隻認真地盯著懷裡的人,每隔一段時間便給江顧喂顆丹藥。
丹藥有限,他盤算著儘可能節省全都留給江顧,除了最開始沒渡過去的那顆,他再沒有吃過,但即便這樣依舊收效甚微。
江顧臉色慘白,臉上脖頸上全都布滿了傷痕,眉頭皺得死緊,即便落到如此地步他也沒露出半分脆弱,整個人都散發著股生人勿進的冰冷的戾氣,可衛風卻怎麼看怎麼心疼,胸腔裡又溢滿了酸澀的歡喜,如果不是他們都受了重傷,他可能這輩子都沒有機會這樣長久又近距離地抱著江顧。
“師父?師父?”他低聲喊著江顧,想將人喚醒,雖然江顧意誌力強悍,但在這種重傷的情況下深睡,很容易再也醒不過來。
江顧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看見了山洞外火紅欲燃的晚霞和洞口搖曳著的貼得亂七八糟毫無章法的匿息符。
沒有靈力護身,江顧久違地感受到了山間侵入骨髓的寒涼,唯有背後一片熱源,但衛風扣在他腰間的那兩隻爪子也已經冷得嚇人。
見他醒來,衛風頓時鬆了口氣,將他抱得更緊了些,“師父,你彆睡過去了,我們說說話。”
江顧閉了閉眼睛,聲音沙啞道:“去外麵拾些乾柴回來,不要走太遠。”
“乾柴?”衛風低著頭茫然地看著他,而後眼睛倏然一亮,“對啊,我怎麼沒想道呢!”
他自小便養尊處優,從未接觸過什麼凡人的生活,即便到了望月他也是在被各種折磨,久而久之已經沒有了這種取暖的意識,腦子一時沒轉過來也情有可原。
衛風給自己找著借口,戀戀不舍地鬆開了江顧,一步二回頭地走向洞外,“師父,我很快就回來。”
“彆走太遠。”江顧叮囑他,“拿把刀。”
衛風從儲物袋裡拿了兩把劍出來,“師父,劍行嗎?”
“……”江顧麵無表情道:“你試試沒有靈力能不能用軟劍砍柴。”
衛風瞬間漲
紅了臉,悶頭又在儲物袋中找了許久,才找出把寬刀來,見江顧點頭,才拎著刀走出了山洞,出去時耳朵還是紅的。
待他出去,江顧才又閉上了眼睛,他聽著外麵的蟲鳴聲和腳步聲,良久才哼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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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貨。
衛風不放心江顧獨自一人,回來得很快,他帶回來的柴不算多,勉強能撐過一晚,他隻穿著外裳,又被樹枝刮破,露出了大片白皙到晃眼的胸膛,在他蹲下的時候,江顧瞥見了他用衣擺遮掩的膝蓋,看樣子應該是摔了一跤,血印子上沾著泥巴。
“師父,這果子的汁液能點引火符嗎?”他從懷裡捧出一捧鮮豔的紅果子,又拿出一疊引火符,用那雙充滿求知欲又十分清澈的眼睛看向江顧。
“……不能。”江顧難得歎了口氣,“過來,我教你。”
衛風立馬站起來,長腿一跨便到了他跟前,蹲下來眼巴巴地看著他,將那些引火符遞到了他麵前。
江顧有些費力地抬起胳膊,撚過二張引火符,不緊不慢地將它們疊成了連接的二角樣式,而後使勁一擦,一簇小火苗便從符紙間冒了出來。
衛風頓時一臉崇拜地望著他,亮晶晶的眼睛裡倒映著那簇豔麗的火苗,“厲害!”
江顧實在不懂有什麼好稱讚的,不過是當初走投無路琢磨出來的不入流的小手段,他將那引火符遞給衛風,“點火。”
衛風乖乖接過去點火,隻是他找來的那堆柴有些是濕的,他費了好大功夫才將柴引燃,還被嗆得直咳嗽,待最開始的煙霧散去,他才灰頭土臉地抬起頭來衝江顧笑:“師父,點著了。”
外麵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去,獸嗥聲不絕於耳,寒涼的晚風一股腦地灌進了山洞,火光將大半山洞都映照得通紅,衛風擋在洞口處,後背被風吹得透涼也沒挪窩,一邊添柴一邊衝江顧傻樂。
“笑什麼?”江顧隔著火光問。
除了從極南之地出來最開始的那幾年,他罕少經曆過如此窮途末路的情形,傷重到靈力枯竭無法療傷,連尋常的夜晚都變得如此漫長,即便他可以閉目養神,但山洞中另一個人的存在太過強烈,他不理解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笑得出來。
“你好像從來沒有這樣看過我。”衛風笑嘻嘻道:“平日裡我們休息,你不是在修煉就是教訓我,從來都不肯和我聊天,也不肯好好看看我。”
“浪費時間。”江顧冷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