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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擇把貓貓平時蓋的小毯子和小毛巾洗好晾乾搭好,坐在辦公桌麵前,打算趁著自己閒下來多敲幾個字,靠在椅背上,順手想摸一把懷中貓貓柔軟的肚子,卻隻摸到了一陣空落落的風。
他頓了幾秒,收回手,看了看電腦上右下角的時間。
白白從早上被陸文抱走,到現在快傍晚了,沒有消息。
倒也不算很久,隻是喬擇總是放心不下,莫名的心悸,仿佛抱走的不是貓,而是他心上一塊肉。
平時倒也沒覺得多一隻貓有什麼特彆的,等貓貓一走,喬擇才發覺不是滋味。
做什麼都做不下去,把貓貓的許久沒睡的貓舍打掃了一遍,又把貓貓的玩具和日常用品重新擺放整齊,仿佛這樣能得到一絲心理安慰。
“叮咚。”
喬擇反射性的拿起手機,盯著屏幕。
陸文的消息:“小貓沒事,今天太晚了,明天給你送過來。”
喬擇懸著的心終於沉沉落下,打字道:“行,辛苦陸哥。”
沒事就好,一想到明天就能見到白白,喬擇心情頓時鬆快起來,滿心都是明天的歡喜和期盼,瞬間有了動力,在鍵盤上奮指疾書。
而另一邊。
醫院。
白母雙眼泛紅,手臂被白父攙扶著才堪堪讓自己站穩,深吸一口氣才沒讓淚珠滾出來。
白父臉色肅穆,但微微顫抖的手指出賣了他內心此時的活動。
每一天都在希望,失望中反複橫跳,耐心和希翼被慢慢消磨殆儘,短短幾個月時間,卻漫長得仿佛像好幾年一樣,兩個人多了一片白發。
終於,挨過了這麼久,終於看見了曙光。
白母忍不住靠在白父肩頭,肩膀小幅度抖動,病房裡傳出低聲抽泣,白父輕輕拍拍她的肩膀。
病床上人的麵容安靜而脆弱,躺著沒有動靜,但旁邊的檢測儀上不平穩的振幅和波動,顯示著他明顯清晰的生命特征,和白珩即將蘇醒的事實。
陸文發完短信,把手機揣到兜裡,不放心的看了眼貓貓。
睡得很安穩,沒有鬨騰。
照醫生的說法,病人這個趨勢,醒來隻是時間問題,最遲兩天,就能醒。
眾人守著白珩,不敢眨眼,一下午過去了,卻沒有見病床上的人睜開眼。
陸文揉了揉疲憊的眼睛,他中途還去取了趟貓貓的體檢報告,醫生說沒有大問題,隻是太過勞累。
陸文捋著懷裡貓貓的毛,心中的疲憊散去了一些,眉頭放鬆,安心等著白珩醒來。
貓貓可能真的是太累了,從到病房開始到現在沒睜過眼,在懷裡安安靜靜的躺著,一動不動,睡得很死,期間陸文還不放心的伸出手去探它的呼吸,感受到平穩的氣流後,才放心的收回手。
一人一貓,在房間裡不約而同安靜的沉睡。
白珩此刻的意識,早已脫離了白貓,陷入了一片虛無。
他周圍一片混沌,伸手摸去隻能摸到黑暗,不知道該往何處走,仿佛身處洞穴,耳邊傳來的聲音淩亂瑣碎,各種各樣都有。
有白父白母的哭泣和呼喊,有粉絲的呐喊和尖叫,還有見麵會時陌生人的人聲沸鼎嘈雜不斷,這些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擾得他心神紛亂。
該往哪兒走?
無從下手。
隱約之間,從眾多喧嘩聲中,他分辨出一個細微的呼喚。
“白白。”
聲音從左方傳來,一如既往,輕柔帶著一絲無奈,像極了每次他窩在喬擇懷裡,喬擇喊他的寵溺語氣。
白珩猶疑了一下,隨即朝著左邊走去。
喬擇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身後的聲音也隨著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
“白白吃飯,乖一點。”
“來我抱。”
越往前走,聲音越來越大,像是喬擇真的在前方呼喚他。
前方漸漸響起光亮,白珩站定,看著麵前閃著光芒的白色洞口,毫不猶豫,閉上眼睛輕輕一躍。
“醒了!!!”
護士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連忙捂著嘴,隻是微顫的眸光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情。
白父白母連忙起身,顫巍巍走到床邊。
床上的人眼皮微微抖動,無意識的皺了下眉,隨即掙紮一般,緩緩張開了眼睛。
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平靜無波的掃視著周圍,最終定格在捂嘴哭泣的白媽身上,緩緩開口,輕聲道:
“媽。”
低沉淡淡的一個字,就這麼輕而易舉衝破了白媽的心防,她終於控製不住,嗚的一聲哭了出來,眼淚決堤。
白珩緩緩抬眼,朝著他爸點了點頭。
白父也點頭回應。
父子之間如同兄弟般的默契,不需多言,一個動作就足夠。
餘醫生走了過來,平複了下激動的心情,囑咐白珩道:“你現在剛醒,身體機能還沒完全恢複,先好好修養,不要有劇烈活動,飲食這塊要注意清淡,我已經囑咐營養師了。”
白珩微微點頭,對著餘醫生道:“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