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1 / 2)

狂妄 春風榴火 10465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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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 殷之遙夢到了父親。

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夢到殷晉澤了,夢境是小時候,殷晉澤嚴厲地管教犯了錯誤的她。

在殷之遙的印象中, 父親一直是一個特彆嚴厲的男人, 凡事對就是對, 錯就是錯,分得特彆清楚。

因此對她的教育也格外嚴苛。

殷之遙從小就很畏懼殷晉澤, 很少和他親昵,更沒有在他而前撒過嬌。

儘管如此,殷之遙卻知道, 父親愛她勝過自己的生命。

這也是為什麼後來在處理許若彤的案件上會帶有那麼大的主觀情緒。

因為許若彤和他的女兒年紀一樣, 殷晉澤不敢想象如果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的女兒身上,他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來。

所以對待還是嫌疑人的謝同襄,他難免會表現出一些偏激的情緒。

這是他犯的最大的錯誤。

從夢中醒來的殷之遙, 看著晨曦的天際一抹半明半昧的紅梢。

她覺得, 今晚的夢境, 也許是冥冥之中父親給她的回答。

也許,父親更希望她應該做的事情。

那段有許若彤坦白的錄音, 以及當初謝同襄的案情經過,被她原原本本地放在了網絡上。

她的微博號隻有幾十個粉絲,也都是一些僵屍號, 殷之遙沒有想過這會產生多少影響力。

但是不管有沒有人看到,她都想把這件事說出來。

而不是隨著當事人的逝世、真相永埋黃土。

......

音頻配圖文發布了兩天, 量不過百,無一條評論。

期間殷之遙不是沒有過懊悔和糾結。

這一切...比之於讓謝淵減刑, 真的值得嗎。

然而,在第三天的清晨, 殷之遙的微博被一位網絡營銷號大V轉發了,並配上了幾句煽動性的激烈言辭。

不過半日的時間,這件事便在網絡上發酵開了。

因為涉及到多年前的教師自殺事件,觸及到了網友們的道德神經。

宛如滴入油鍋的水滴,一下子炸了。

幾輪熱搜下來,事情已經徹底鬨大了,每一條熱評下而都是上千的討論。

有人理性討論這件事,認為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

同樣,也有不少非理性的網友,包括之前罵謝同襄父子的那幫人,現在倒戈相向,開始以同樣的語言攻擊許若彤――

“想不到年紀輕輕居然這麼惡毒!”

“我真的被這個女的騷操作給惡心到了。”

“聽說這富二代,在學校裡是個清高白蓮花。”

“我是謝老師教過的學生,謝老師為人正直,又很有責任心,對學生比對親生兒子都好。我至今都不相信謝老師會做出這種事,難受。”

“賤人!給謝老師償命!”

“造謠必死!”

......

當然,許家也廢了很大的力氣撤熱搜,買水軍...

但是無論他們怎麼壓,還是會有層出不窮的營銷號出來轉發。

很快,便有記者聯係了許家父母,詳細向他們詢問當年事情的真相,包括許若彤造謠究竟是否屬實,以及父母是否知情的問題。

許家父母一概否認這件事,隻說是許若彤在凶手的逼迫下才說出那些話。

所以那段錄音不能作為證據,證明她可以造謠。

然而,許家父母的回答卻並不能服眾,音頻裡許若彤即便是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之下坦白的,但她將自己當年的造謠的前因後果,連同當時的心境都說了出來,如果不是真實經曆過,絕對不會說得如此肺腑。

許家父母抵死不認的態度,徹底激怒了網友。

於是此事愈演愈烈,不僅僅是營銷號,就連一些極有有影響力的大V,都開始關注這件事。

後來,警方也終於重新立案偵查。

雖然那段音頻並不能作為證據,而許家也一口咬死了沒有說謊。

但是當年指控謝同襄的並非許若彤一人,還有其他幾個許若彤的閨蜜女孩。

這些女孩們在網絡上看到事態愈演愈烈,心理壓力極大,因此警方都還沒有展開偵查,她們自己便交待得一清二楚。

謝同襄並沒有侵犯她們,是許若彤逼迫她們一起出來指控謝同襄。因為謝老師總是批評許若彤,她很討厭他,所以想用這種辦法,讓他“下課”。

因為許若彤平時在女生堆裡就很有號召力,如果不按照她說的做,她就會聯合女生一起孤立其他人。

但是她們絕沒有想到,事情會鬨得這麼嚴重,甚至最後還鬨出了人命。

後來,她們就更加不敢把真相講出來了。

那天下午,殷之遙撐著腦袋正在疏離老師的課堂筆記,同桌陳項禹將手機遞過來。

南城公安發布了一條官方消息,如實公布了調查結果,為謝同襄沉冤昭雪。

殷之遙接過手機打開,底下評論已經過了十萬,大多都是在緬懷謝老師,同時也有不少咒罵許若彤的聲音。

因為當年許若彤年齡未滿十四歲,所以仍舊受到法律的保護,即便現在真相大白,刑事上也無法讓她付出代價。

所以網友們隻能通過無休止的謾罵,發泄心中的不平和憤恨。

許若彤的微博早就被他們扒出來了,現在每條微博評論下都是戾氣深重的謾罵。

加之許若彤平日裡又特彆喜歡在微博裡曬一些精致生活的凡爾賽日常,因此謾罵聲愈演愈烈。

這一切都已經遠遠超過了殷之遙揭露真相的預期,她想要讓謝淵爸爸沉冤昭雪,讓壞人接受懲罰,但絕非是以這樣的方式。

下課的時候,喻白走過來收走了殷之遙的手機。

她在後排觀察她很久了,一整節課,她都沒怎麼聽講,一直在翻看評論,臉色很不好看,仿佛那些惡毒的評論是在罵她自己似的。

“彆看了。”喻白強行地將她手機關了機:“他們罵他們的,跟你沒關,誰都要為自己做錯的事情負責,否則就太便宜她了。”

殷之遙也知道,許若彤現在所承受的這一切,相比於謝淵父親之死,根本算不了什麼。

隻要她關上手機,不停不看,根本影響不了她,熱度也很快會散去,人們的眼球不會永遠停留在她的身上。

殷之遙不再想這件事。

周末,她去監獄探望了謝淵,謝淵的臉色好轉了很多,眼神裡的戾氣也散了不少。

許家迫於網絡輿論的壓力,也就沒有再追究謝淵的事情,最終法院判決了他四年有期徒刑。

兩個人隔著玻璃窗而而相覷,整整對視了二十多分鐘,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許是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又該說些什麼。

獄警催促殷之遙探視時間已結束,就在殷之遙起身跟著獄警離開的時候,謝淵猛地拉住了她的手,緊緊地攥著。

殷之遙能感覺到他粗礪的手掌,那樣的用力,仿佛抓著最珍愛的寶貝似的。

他以極其沙啞的嗓音,沉沉地念出兩個字:“謝謝。”

殷之遙反拿住了他的食指,輕輕地握了握,釋懷道:“哥哥,我們之間不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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