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李肅輕鬆的語氣不同,王承柔眉眼沉重了起來。
她知道李肅說的很有道理,令她無從反駁,但尚兒在王承柔心中就是個小孩子,他真的具備這樣的心機與能力嗎?這件事但凡是個有點心路的成年人都會這樣做,而尚兒如此行事,唯一違和的地方就在於他還是個孩童。
她道:“臣妾不明白,就算一切如聖上所料,這又跟尚兒與我同姓有什麼乾係?”
李肅點了下頭:“也是,是我多慮了,隻要有我在,你誰都不需要,什麼後路都不用留。”
王承柔心裡不認同李肅所言,正是因為他的存在才令她舉步維艱,處處想著要留後路的。而她給自己找好的光明後路恰是被他掐斷的。
王承柔不接話,李肅走向她,最後在她身前站定。她坐著他站著,他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道:“以後有什麼想知道的,不明白的,就算是南邊的消息亦或是那人的消息也不要緊,你都可以來問我。我不僅會把知道的都告訴你,還會像今天這樣教你、指引你。比你浪費每月出宮的機會去求教什麼眼瞎心瞎的強。”
王承柔認為,這世上但凡說出口的話沒有一句是多餘的,李肅這樣多思機辯的人更該如此。所以,他其實對她去見趙陸是不滿的。
這可如何是好,她還想著能從趙陸那裡把眠眠運去南邊,此事能成功的前提就是,她能一直去往那個小院。
王承柔不能不開口了:“臣妾今日就受教了,若是陛下不說,我連個孩子都看不透。不過說到心瞎,趙公子心瞎與否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的眼睛是因我而瞎……”
她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李肅已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初這事做得是有些狠絕,並不是後悔弄瞎了趙陸,可著他的心意虐殺對方的心都有,是不該當著王承柔的麵逼著她看了全程。
想來那一幕映入她眼的同時也入了她的心,她愧疚、憐惜對方李肅也不是不能明白,不過是心裡不舒服罷了。
這份不適令心頭泛上酸意,全部醃在了她的那句公子上。他道:“什麼公子,趙陸也不小了。”
這話說得沒道理,趙陸不管多大年紀,他沒有成婚就可以被稱為公子。王承柔這樣想的時候,李肅也想到了,他忽然道:“你既然覺得對不起他,不如為他做點實事。”
王承柔可不認為李肅會發什麼善心,她心中有了不好的感覺,警惕地問:“做什麼?”
李肅:“剛說他歲數也不小了,該成婚了。他眼不好,沒有女子主動就他,那我們就幫幫他。”
王承柔第一反應是拒絕,李肅那裡能有什麼好事,他不害人就不錯了:“還是算了吧,”
“他一個人在那荒院裡苟活,你怎麼知道他不想找個伴,不想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到底是你不希望他找還是他本人不願意,你確定要替他做這個決定?”李肅冷冰冰地打斷王承柔。
王承柔聞言一楞,是啊,先不論李肅有什麼目的,她確實是不知趙陸怎麼想的,若他真如李肅所說,也想找個合心意的伴兒,那她現在替他拒絕不是太自私了嗎。
見她不再說話,李肅臉上放晴了一些:“就這樣定了,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他找一個穩妥之人來照顧他的。”
王承柔心裡有些慌,她隱隱覺得不妥,覺得自己好像又給趙陸惹了麻煩。她隻能急道:“不急吧,怎麼也要先問過他的意見。”
李肅壓下要說的話,想了想道:“可以,以免我派過去的人你不信任,還是你親自走一趟吧。”
“我去?”
“你去,明日就去,許你出宮。”
李肅說著扳著她的雙肩擁她入懷:“夜深了,就寢吧。”
還沒等王承柔反應過來,她就被李肅推倒了,她急道:“聖上還未洗漱,”
李肅嘴裡已含糊:“完事再說。”
一開始王承柔還是走神的,她腦子裡裝了太多東西,一會兒是尚兒的早熟多智,一會兒是眠眠要如何順利出逃,最後開始擔心又給趙陸惹了麻煩,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來回翻滾,但沒過多久,她就什麼都想不了了,隻應付一個李肅她就用儘了全部的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