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輕神色認真,看其樣子,似乎隻要精靈王推辭半句,她都能跪下來求他。
精靈王微微一怔,“嗐”道:“臭丫頭,求什麼求,你就算是讓本王去救十四兄弟的性命,本王也在所不辭!”
阮輕雙眸一亮,輕聲說:“不是為他。”
聞言,陸宴之彆過臉去,“看”向天空那輪明月,忐忑不語。
阮輕淡淡地說:“是為我兄長,還請王幫我看看他眼睛,有無治愈的可能。”
“輕兒……”陸宴之低聲說,“我已經習慣了,不必如此。”
阮輕說:“習慣了並不代表你終和黑暗相伴,若有可能,我會傾儘一切幫你治好眼睛。”
陸宴之手心有些薄汗,手指蜷了下,薄唇抿了抿,緩緩說:“你這樣做,教我拿什麼報答你?雲荊那邊又怎麼辦?”
“陸宴之,”阮輕語氣不悅,“你又開始了,這麼彆扭做什麼?”
陸宴之說:“我不想欠你太多。”
“兩年,你跳下天池,去池底為我取未來鏡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阮輕說,“?為交換,我得想辦法幫你治好眼睛。”
陸宴之道:“當時你沒答應,而且如今?況和從前不一樣了。”
“他說的沒錯,輕輕,”精靈王插嘴說,“如果是兩年前,本王還能想辦法為他治眼睛,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阮輕微微一驚,蹙眉,“什麼不一樣?”
“能治療他眼睛的浮生花,兩年全部被摘除了,”精靈王說,“有人不想要他好過,沒有浮生花,本王也束手無策。”
“誰?”阮輕說,“誰不想讓他好過?”
精靈王朝陸宴之努了努下巴,示意讓他自己來說。
“燃霄,”陸宴之語氣淡然,“她想以此脅迫我,跟她去北海。”
阮輕:“……”
阮輕擰了下眉,手握成拳頭,沉吟片刻,說道:“我再想想辦法。”
這時候,陸宴之突然伸手牽了下阮輕的衣角,扯了她一下。
阮輕有些意外,轉過臉看他。
陸宴之嘴角勾起,潤了潤喉嚨,輕輕地說:“其實,哥哥覺得……這樣子也挺好。”
阮輕:“……好什麼?”
天清君心裡想著,能像現在這
樣守在她身邊,失去一雙眼又算什麼呢?
但他沒說出口,一會兒臉色變了,恐怕得拿黑布遮住臉才行。
他想了想說:“自兩年前,你給過我靈根後,我實力尚可與雲荊一戰,有無雙眼,倒也無關緊。”
聽得這話,阮輕放心了一些,端詳陸宴之片刻,突然抬手一掌朝他襲去!
陸宴之乎同時出招,左手抬劍以劍柄擋下了這一擊,人在原處,巋然不動。
阮輕收手,忍不住笑了,“你這反應,比我還快!”
陸宴之彎唇,淡淡說:“你出招之,想法已經被看穿了。”
“哦,”阮輕訥訥說,“原來是讀心術?”
陸宴之哭笑不得,“怎麼成讀心術了,我隻是知道你偷襲而已。”
“換作旁人,你也猜不出來,所以剛那招不算我輸。”
“嗯。”陸宴之垂著臉,心裡暖暖地笑著。
阮輕從雲荊殿下那順走乾坤袋,當著陸宴之和精靈王的麵拆開,除去六麵鏡子,裡麵還裝著雲荊的本命劍照月,一些靈丹藥草,以及一些私人物品。
阮輕取出一樣,納悶說:“這是……梳子?”
精靈王:“不用想,一定是你用過的。”
阮輕拿出一支發簪,精靈王說:“你的。”
阮輕:“……”
接著,她手抖了抖,神色變得極為古怪。
精靈王:“什麼?”
阮輕從中取出了一件紅色肚兜,表情簡直沒臉看,她說:“我發誓,這絕對絕對不是我的!”
精靈王:“唔,看樣子不是。”
阮輕詫異,“他有女人了?”
精靈王想了想,“這個大小,應該是小孩子穿的吧……”
“!”阮輕震驚,“他有小孩了?!”
精靈王:“……”
三人麵麵相覷,陸宴之沉思片刻說:“應該是雲珂太子的小孩。”
精靈王:“對!”
阮輕:“……”
翌日,上陵城開始戒嚴,路上有士兵在巡邏,遇到可疑的人都會攔截下來盤問。
阮輕身上帶著紫珍珠,坐在院牆上看著城中的?景。
偶爾回頭,陸宴之在不遠處打坐,微風吹起衣角,銀發被輕輕掃動,神色平靜,恍若下凡謫仙,又似一株立在風雪裡的梨樹,令人賞心悅目。
“什麼人
?”牆外,一名侍衛朝兩個身影出聲喊道,“站住!給我站住!”
阮輕好奇地看過去,見街道上立在兩道人影,穿著黑袍,從裡到外都裹得緊緊的,兜帽遮住臉,垂著頭,怎麼看都古怪得很!
聽到侍衛的嗬斥,兩人停了下來,彆扭地轉過身看向這名侍衛。
侍衛走上去,在他們麵前五步外停下來,警惕地說:“哪兒人,住在何處,出門乾什麼?”
兩人有些心虛,聽到詢問後,將臉垂的更低,半響,一道女子的聲音怯怯地回答說:“北邊來的,來這裡探望朋友……”
聽到這個聲音,阮輕心神一動,不禁笑了。
“北邊?”侍衛摸著手裡的刀柄,狐疑地看著她,“北邊哪裡?”
“北……”女人顯得十分為難,摸了下頭發,回答說,“就是北邊。”
“北郡。”男子的聲音,小聲地回答。
侍衛目光在他們身上梭巡,片刻後說:“把帽子摘下來。”
“這……”男人說,“這不妥吧?”
侍衛冷笑:“有什麼不妥的?”
男人猶豫著,語氣溫和地說:“會嚇到你的……”
他說這話時,斯文有禮,耐心極了,仿佛在哄小孩一樣。
“鬼鬼祟祟的,還想糊弄過去?!”侍衛卻完全不吃他這套,一刀挑開男人的兜帽,露出藏在下麵的一雙黑色龍角,男人膚色冷白,金色雙瞳注視著他。
“龍?!!!你是龍!!!”
當時,那侍衛嚇得僵在原地,雙目大睜,但很快他反應過來,拉開手裡的信號彈,朝空中射出去!
此舉將很快引來所有侍衛的注意,很快所有人都會知道上陵潛入了龍族,這是非得雲荊殿下親自來處理行!
信號彈放出去,卻不見聲響。
侍衛抬頭看向空中,空中平平靜靜,根本無事發,他低頭看手裡的信號彈外殼,明明放出去了,為什麼沒有動靜?!
有人拍了下他肩,說:“兄弟,得罪了。”
他來不及反應,兩眼一黑,暈倒過去。
此時,黑袍女子興奮地掀開兜帽,朝麵前的空氣喊道:“晚!”
阮輕收拾完侍衛,將截獲的信號彈丟在一旁草叢裡,收起紫珍珠,在他們麵前露出身形,揚眉一笑,說道:“姬夜
,我……”
她話未說完,身子被人緊緊地抱住,姬夜撲入她懷裡,雙手環過她雙臂,將她摟住,激動地說:“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是,”阮輕拍拍她肩,笑著看了燃冥一眼,溫聲說,“我答應過你們,一定會回來的。”
燃冥仍是那副靦腆的模樣,衝她笑著。
姬夜嗚嗚地哭出聲,對她又抱又親,捧著她的臉,又悲傷又興奮:“我知道,我就知道,我一直留著天音螺的符文,就是在等你回來,等你來找我!”
阮輕臉上被她親了兩口,有些難為?,轉過臉看向院牆,說道:“換個地方說話吧,在這容易被看見。”
蘇園後院:
阮輕抱著姬夜,摸了摸她的頭,問道:“你們現在已經成婚了,是嗎?”
“對,”姬夜趴在阮輕身上,枕在她膝上,輕聲說,“燃冥現在是北海實際掌權人,我們當初一回北海,就直接結契成婚了。”
“你呢,”姬夜問她,“當初到底發了什麼事,你在那邊遇到了什麼,靳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十四的?況我也不太清楚,”阮輕垂下眼瞼,有些難過地說:“我在那邊遇到了一些事?,沒有控製好自己的?緒,讓你們等太久了。”
“沒關係,”姬夜捧著她的臉,輕柔地撫了撫,笑道,“你能回來就好,一切都不遲。”
陸宴之站在樹下“望”著他們,想了想說:“雲荊……他會不會是看了未來鏡,所以才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