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珈從書包裡掏出鑰匙, 正要開門, 門忽然從裡麵推開,險些撞到她。
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走出來, 和珞珈對視一眼,徑自走了。
珞珈憑著那一眼在記憶庫裡搜索, 竟然得到了結果,這個女人是池新良的前妻, 池嶼的親媽。
珞珈剛進門, 被客廳裡摔東西的聲音嚇了一跳,然後就看見池嶼大步走進自己的房間, 很快又出來,手裡拿著摩托車的鑰匙。
“池嶼哥哥……”
珞珈喊他, 他卻連個眼神都吝於給她,直接從她身邊走過去。
看他的表情,明顯正在氣頭上, 大概他媽剛才說了什麼惹怒他的話。
珞珈毫不猶豫地跟出去。
他本來就是危險人物, 被惹怒之後危險指數更高, 極有可能會做出傷人傷己的事來泄憤。
作為他的“牧羊人”, 珞珈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眼看著電梯門關上, 珞珈轉而從樓梯奔下樓, 在樓門口追上了池嶼,她抓住他的手, 喘著粗氣說:“池嶼哥哥, 我們回……”
不等她說完, 池嶼用力甩開她:“滾!”
他力氣很大,珞珈直接被他推倒在地,胳膊肘磕得生疼,用手一摸,指尖上全是血。
池嶼騎上摩托車,揚長而去。
珞珈掙紮著從地上起來,正打算回家,卻聽見摩托車的轟鳴聲又折返回來。
摩托車停在樓門口,池嶼下車,大步朝她走過來,二話不說直接將她打橫抱起,把她放到摩托車後座上,他重新騎上去,抓住珞珈的雙手扣在他腰上,緊接著發動摩托車,轟鳴著駛進蒼茫的暮色裡。
夏天的白晝太長了,快七點了夜色還未完全降臨。
呼嘯的風吹起她的裙擺,披散的長發胡亂飛舞,眼睛幾乎要睜不開,索性便閉上,還能少害怕一點。
珞珈緊緊地摟著池嶼的腰,整個身子都貼在他的後背上,生怕自己會掉下去。他開得實在太快了,這要掉下去得摔個半死不活,再被路過的車輛碾一遍,直接粉身碎骨了。
她現在有點後悔跟出來了。
過了好久珞珈才睜開眼,發現摩托車正飛馳在沿海公路上,天色雖然還未完全黑下來,但月亮已經懸在了海麵上,風裡有海的味道,風聲幾乎蓋住海浪的聲音。
緊繃了一路的神經漸漸鬆弛下來,大海就是有這樣神奇的魔力,浩大,磅礴,仿佛能吸食一切負麵的情緒。
沒多久,摩托車駛下沿海公路,停在了沙灘邊上。
池嶼下車,也不管珞珈,徑直朝著海邊走去。
這是一片野海,除了他們倆看不見第三個人。
珞珈從手腕上摘下頭繩,把吹亂的頭發紮成馬尾,跟著池嶼走向海邊。
池嶼衝著海麵大喊:“啊——!!”
珞珈愈發好奇了,他媽到底對他說了什麼,值得他生這麼大氣。
池嶼喊完,突然開始脫衣服。
珞珈停住靠近的腳步:“……”
池嶼穿的是校服,他脫掉襯衫,踩掉鞋子,脫下長褲,徑直朝大海走去。
在野海區遊泳太危險了吧?
但珞珈心知攔不住,就沒吱聲,彎腰把池嶼隨地亂扔的衣服撿起來疊好,用書包壓住,以防被海風吹跑。
珞珈坐在沙灘上,籍著月光尋找池嶼的身影,看到他越遊越遠,簡直一往無前毫無畏懼。
她趴在膝蓋上,望著海上明月,腦海中不由浮現出諸多奇怪的聯想,比如大白鯊、海怪、鮫人、奇幻漂流什麼的。
突然響起的鈴聲打斷了她無邊無際的幻想。
從書包裡把手機拿出來,來電顯示是“媽”。
“喂,”珞珈接聽,“媽。”
“這都七點多了,你和池嶼人呢?”朱橘芩在那邊說,“客廳的果盤和玻璃杯是誰摔的?”
珞珈如實說:“池嶼摔的,他媽突然找上門,不知道對他說了什麼,他特彆生氣,摔完東西就出門了,我擔心他出事,就跟了出來。”
朱橘芩立即緊張起來:“你們現在在哪兒呢?我怎麼聽著那麼大風?”
珞珈說:“在海邊。”
“天都黑了跑海邊去乾嘛?”朱橘芩說,“趕緊給我回來!”
“我如果能說動池嶼就好了,”珞珈說,“沒事的,您放心吧,等他氣消了我們就回去。”
朱橘芩沉默幾秒,無奈地說:“那你們注意安全,儘量早點回來。”
珞珈說:“知道了,您彆擔心。”
掛了電話,珞珈對著月亮和海拍了張照,再去找海裡的池嶼,卻看不見人影了。
她頓時有點慌了,猛地站起來,對著海麵大聲喊:“池嶼!池嶼!”
回應她的隻有風浪的聲音。
她立即朝大海走去,海浪湧過來,浸濕了她的鞋子,沒過了她的膝蓋,打濕了她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