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
珞珈無聲驚歎。
果然,“器大活好”是男主標配。
這要是硬起來……
正欣賞著呢,珞珈被陡然響起的開門聲嚇了一跳,她急忙放下被單,一轉頭,看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大姐走進來,手裡端著一個盤子,盤子裡放著鑷子剪刀之類。
“你醒了。”大姐淡淡地說。
“嗯,”珞珈微紅著臉,“請問這裡是醫院嗎?”
“一個小鎮子哪來的醫院,”大姐隨手把盤子放到床邊的桌子上,“這裡是鎮上唯一的診所。”她朝床上的衛燕棠努了努下巴,“他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丈夫,”珞珈說,“他怎麼樣了?”
大姐沒回答,掀開被單邊緣察看衛燕棠的傷口。
珞珈跟著看過去,傷口的位置很微妙,雖然在大腿外側,但離腹股溝隻有一步之遙,一不小心就走漏春光了。
大姐放下被單,說:“子彈已經取出來了,好在沒有傷到骨頭,隻是皮肉傷,隻要傷口不感染就沒什麼問題。”
珞珈微微鬆口氣:“那他什麼時候能醒?”
“因為失血太多,可能要昏睡兩天。”大姐頓了頓,接著說:“但是我們診所地方小,隻有這一個房間供病人暫時休息,所以我不得不請你們馬上離開。”
珞珈點頭:“好。”
“唉,”大姐歎口氣,“你一個小媳婦也挺不容易的,這樣吧,我讓我弟弟幫忙,把你們送到附近的旅館,你看行嗎?”
“好,”珞珈說:“謝謝。”
“傷口必須每天消毒換藥才行,我現在操作一遍,你看仔細了。”大姐把凳子拉過來坐下,掀開被單把傷處暴露出來,“養傷期間,下-身就光著吧,保持傷口透氣可以恢複得快些,但為了避免感染,還是得包紗布。”
大姐一邊囑咐著注意事項一邊操作,她揭下紗布,露出縫合好的傷口,先用鑷子夾一塊酒精棉消毒,再用棉簽沾上乳白色的藥膏,均勻地塗抹在傷處,最後再包上新紗布,用膠帶固定好。
“學會了嗎?”大姐問。
珞珈點頭:“嗯。”
大姐指著盤子裡的一個紙袋說:“這是內服藥,怎麼吃都寫得很清楚。”
珞珈再點頭:“好。”
大姐站起來:“那你等會兒,我去叫我弟弟,送你們去旅館。”
珞珈由衷地說:“謝謝。”
等大姐離開房間,珞珈突然想起來,還沒付醫藥費,住旅館也需要錢。
她兜比臉還乾淨,身無分文,打眼瞧見衛燕棠的褲子在床裡側擱著,她拿過來摸口袋,幸運地摸到兩張麵值伍佰元的鈔票。
珞珈出去付醫藥費,隻花了五十塊。
等大姐的弟弟來了,珞珈幫著把衛燕棠抬上木板車,由大姐的弟弟拉著去了附近的旅館。
等在旅館安頓好,衛燕棠依舊沉睡著。
珞珈早已饑腸轆轆,於是出去找吃的。
旅館附近各種店鋪林立,珞珈在小飯館吃了一碗素麵,然後去成衣店買了一頂鴨舌帽和兩身男裝,一身自己穿,一身給衛燕棠,又去雜貨店買了幾樣日用品、兩斤糕餅和一包白糖,這才回旅館去。
路過旅館前台的時候,看到桌上的電話機,珞珈才猛地想起來,要給馮承安和徐幼寒打電話。
“你好,”珞珈問服務員,“我可以用一下電話嗎?”
服務員點頭:“收費的。”
珞珈說:“好。”
她把手裡的東西放到地上,先打給馮承安。
還是表弟馮鶴鳴接的。
聽到珞珈的聲音,馮鶴鳴大大地鬆了口氣,他說:“我昨晚在火車站等到九點多才得到消息,說火車剛出賀州就被炸了,我爸趕緊聯係賀州那邊的朋友,今天早上才得到回信,說是蘆葦河都被血染紅了,河裡漂滿了屍體,兩岸也遍地都是死人,我們還以為……表姐,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你現在在哪兒呢?”
昨晚當真是九死一生,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心有餘悸。
“我在一個叫秋陽鎮的地方,”珞珈說,“和我同行的朋友受了重傷,現在昏迷不醒,我們在鎮上的旅館落腳,大概要在這裡住幾天。對了,你爸呢?”
馮鶴鳴說:“我爸認識平陽督軍府的一位副官,他去打聽情況了。”
珞珈說:“等你爸回來,讓他給我回個電話。”
馮鶴鳴說:“好。”
掛了電話,珞珈接著打給徐幼寒。
是聽藍接的,她說:“小姐昨晚沒等到少夫人的電話,就照著少夫人留下的號碼打過去,少夫人的舅舅說沒接到人,讓小姐等消息,小姐一夜沒睡,今天早上接到平陽那邊的電話,說火車被炸,少夫人生死未卜,小姐便急忙去了衛家,現在還沒回來。”
珞珈說:“把衛家的電話號碼告訴我。”
掛了電話,珞珈有種天下大亂的感覺。
她打給衛家,傭人接聽後轉給衛太太,她情緒激動地詢問衛燕棠的情況,珞珈如實說了,衛太太直接哭起來,電話這才到了徐幼寒手裡。
“珞珈?”徐幼寒的聲音發啞,似乎還有一點點抖。
珞珈差點被她這一聲勾出淚來,她呼了口氣,笑著說:“寒姐,我沒事,你彆擔心。”
徐幼寒沉默兩秒,低聲說:“是我的錯,我就不該同意你去平陽。”
“你彆這麼說,寒姐,跟你沒關係,是我願意的。”珞珈頓了頓,緊接著說:“我和衛燕棠現在住在一個小鎮的旅館裡,很安全,他的腿受了傷,因為失血過多還沒醒,但是沒有生命危險,等他醒了,我們就出發去平陽。這裡離平陽隻剩兩百裡不到,不能半途而廢。”
“天高路遠,我除了乾著急什麼忙都幫不上。”徐幼寒已經調整好情緒,“還是那句話,安全是最重要的,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嗯,”珞珈握著電話點頭,“我會的。”
又叮囑了珞珈幾句,徐幼寒才掛電話。
珞珈對服務員說:“我叫白珞珈,如果有人打電話找我,麻煩你叫我一下,我住在二樓走廊儘頭的房間。”
提著東西上樓,開門進屋,衛燕棠還好好地睡著。
放下東西,珞珈下樓要了一杯熱水,倒進白糖,衝了一杯糖水。
衛燕棠吃不了東西,她隻能用這種土方法為他補充營養。
等糖水晾涼了,珞珈在衛燕棠脖子下麵圍一條毛巾,把他的頭扶起來一點,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去,順便把內服藥也喂他吃了。
這一頓折騰,珞珈出了一身汗,身上黏膩得很,可旅館實在簡陋,狹小的洗手間裡隻有一個蹲坑和一個洗手池,珞珈便脫了衣服站在洗手池前,先用清水衝洗頭發,然後用濕毛巾仔細地擦洗全身,最後把內衣褲簡單揉了幾下。
從洗手間出來,珞珈感覺渾身舒爽。
她換上新買的男裝,是非常樸素的白褂子黑褲子,寬鬆地罩在身上,麵料雖然有些粗糙,但勝在很涼爽。
先把內衣褲搭在椅背上晾著,又把扔在床尾的被子挾下來,鋪到床邊的地板上,總算可以坐下來歇一歇。
珞珈靠著床坐在鋪好的被子上,對著風扇吹頭發,等吹得半乾了,她把風扇轉向衛燕棠,然後墊著胳膊趴在床邊,盯著床上的睡美男看。
不過一夜時間,衛燕棠的下巴上就冒出一層短短的胡茬。
珞珈伸出手去摸了摸,硬硬的,有點紮手。
手向下滑,落在他的喉結上。
喉結是男人的性感點,也是敏感點,如果想點燃一個男人,她會吻他的喉結。
珞珈收回手,輕輕笑了下。
要不要給他擦擦身子呢?還可以順便飽下眼福。
突然響起敲門聲,一個女聲隔著門喊:“白珞珈,電話!”
珞珈答應一聲,急忙穿鞋出去。
是馮承安打來的,馮鶴鳴已經把她的處境告訴了他,不用珞珈再重複一遍。
馮承安說:“我知道秋陽鎮在哪兒,開車過去不過三四個鐘頭,我現在就讓鶴鳴去接你們,天黑之前就能回到平陽。”
珞珈本來是想趁機和衛燕棠獨處幾天,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悉心照料他,怒刷一波好感度,但馮承安既然這麼說了,她也沒有理由拒絕,隻好答應。
“舅舅,”珞珈說,“還得麻煩你給阮常聞去個電話,替我解釋一下爽約的原因,然後再另約個時間見麵。”
“行,”馮承安說,“我現在就打。”
總算各個方麵都料理妥當,珞珈長出一口氣,有種身心俱疲的感覺。
回到房間,她忘了要幫衛燕棠擦身的事,直接躺在被子上,枕著衣服閉上眼睛。
睡一會兒吧,說不定一覺睡醒衛燕棠就醒過來了。
衛燕棠沒讓珞珈失望,她還沒醒他就先醒了。
完全陌生的環境讓衛燕棠懵了片刻,腦子裡空白一片,什麼都想不起來,直到他看見蜷縮著睡在地板上的珞珈。
雖然她躺在一張陳舊泛黃的被子上,雖然她穿著土裡土氣的男人衣服,雖然淩亂的頭發擋住了她的半張臉,但她的睡顏依舊美得驚人。
記憶瞬間如潮水般湧現。
爆炸,墜河,槍聲,屍體,尖叫,逃跑,殺人,棄車,昏倒……
她如此嬌弱,是怎麼把他弄到這裡的?
對了,腿上的傷……衛燕棠掀開被單,發現自己下-身赤-裸,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不是……什麼都看到了?
臉驀地有些熱,衛燕棠趕緊找褲子,床上沒有,一低頭,看見珞珈腦袋底下枕著一套男人的衣服。
衛燕棠側著身子,一手撐床,一手去拽衣服,卻不小心壓到了腿上的傷口,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他把被單裹在腰上,忍著疼把雙腿挪下床,再次彎腰去拽衣服,剛拽出來一點,珞珈忽然悠悠睜眼,看見他的瞬間,她驀地喜笑顏開,微啞著嗓子說:“你醒了?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衛燕棠有點僵住了,但心臟卻毫無預兆地狂跳起來。
珞珈坐起來,見衛燕棠維持著彎腰的動作一動不動,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燕棠哥哥,你怎麼了?”
衛燕棠倏地回神,他強自鎮定地把衣服拿起來放在腿上,啞聲問:“我們現在在哪兒?”
珞珈說:“在秋陽鎮的一個小旅館。”
衛燕棠說:“我暈倒的時候,我們離秋陽鎮好像還有半裡地,你是怎麼把我弄過來的?”
珞珈盤腿坐在他麵前,仰臉看著他,微笑著說:“我把你背過來的呀,是不是很不可思議?連我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衛燕棠低頭看著她,他很想把眼睛從她臉上移開,可是眼睛卻不服從大腦的指令,依舊定定地看著她。
“我在鎮口遇到了一個好心人,他把我們送到了鎮上的診所。”珞珈接著說,“你腿上的傷已經處理好了,幸好子彈沒有傷到骨頭,診所的大姐說隻要每天消毒換藥,很快就會好。我已經給寒姐打過電話了,她知道火車被炸的消息後去你家商量對策,我把你的狀況告訴了你的母親,等會兒你再親自給她打個電話,讓她不要擔心。還有,我已經打電話給我舅舅,讓他和阮常聞另外約時間見麵,我舅舅還讓我表弟開車來接我們,下午兩三點就會到這裡,我們今晚就可以抵達平陽。”
她事無巨細地向他說明著當前的狀況,衛燕棠好像聽明白了,又好像沒聽明白,他的腦海裡一片混沌,隻有心臟撲通撲通,清晰而有力地跳動著。
珞珈見他表情茫然地看著她,擔心地問:“燕棠哥哥,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發燒了嗎?”
衛燕棠搖了搖頭,終於把目光從她臉上移開,有些難以啟齒地說:“我想……把衣服穿上。”
“好,你小心傷口,我去洗手間洗臉,你穿好了叫我。”珞珈站起來,繞到椅子那兒拿上內衣褲,轉身進了洗手間。
洗手間傳來水聲。
衛燕棠掀開被單,低頭看了眼被血染紅的紗布,忍著疼艱難地穿上褲子,然後把又臟又破的襯衣脫掉,換上珞珈買來的白褂子。
水聲停了,衛燕棠揚聲說:“你可以出來了。”
珞珈開門出去,用毛巾擦了把臉,說:“那個,你想解手嗎?”
衛燕棠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珞珈把從雜貨店買來的塑料盆放到床邊,小聲說:“傷口剛縫合,你還不能走動,就先用這個解決吧。”
衛燕棠羞恥得臉色通紅,他低著頭說:“不用,我可以走。”
他撐著床就要站起來,珞珈正好站在他右手邊,急忙伸手去扶他。
事實上,衛燕棠高估了自己,他不僅不可以走,連站穩都不可能,他猛然一個趔趄,整個人都朝珞珈倒過去,珞珈順勢攬住他,被他帶著一起向地上倒去。
啊,這爛俗的偶像劇橋段。
真好。
雖然珞珈充當了人肉墊子的角色,但幸好地上鋪的有被子,而且衛燕棠用手護住了她的後腦勺,除了胳膊肘磕得有點疼,其他地方都沒事。
衛燕棠單手撐地支起上身,緊張又無措地問:“你、你沒事吧?”
珞珈睜開眼睛,看著他說:“我沒事,你的腿怎麼樣?”
衛燕棠咬著牙從她身上下去,背靠著床坐在地上。
珞珈跟著坐起來,見他額頭上全是汗,忙看向他右腿傷處,雖然是黑褲子,看不出血色,但還是能看到一塊明顯的洇濕。
“你流血了,我得幫你清理傷口,萬一感染就糟了。”珞珈急忙去桌邊拿了個四方形的鋁盒回來,她跪坐到衛燕棠身邊,打開盒蓋,裡麵裝著醫療用品,“你躺下來,我幫你清理傷口,診所的大姐教過我。”
衛燕棠震驚地看著她:“你……幫我清理過傷口?”
珞珈說:“隻是看診所的大姐操作過一遍,還沒實際操作過。”
衛燕棠心情複雜到無法形容,他覺得從昨晚到現在發生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他既想醒來,又不想醒來。
“燕棠哥哥,你快躺下來。”珞珈催促。
“我、我自己來,”衛燕棠啞聲說,“你出去待一會兒吧。”
珞珈笑了下,說:“我忘了,你家就是開醫院的。你一定餓了吧?我去幫你買點吃的,你想吃什麼?”
衛燕棠說:“什麼都行。”
珞珈站起來:“旅館門口就有好幾家飯館,那我看著買了。”
珞珈開門出去了。
衛燕棠鬆了口氣,感覺後背都濕透了。
他僵坐片刻,額頭的汗都被風扇吹乾了,他背抵著床稍微坐起來一點,艱難地把褲子褪到膝彎處。
雖然大腿根處已經被血染紅,所幸縫合的線並沒有崩開,他把被單抓過來塞進嘴裡,然後用酒精棉擦洗傷口,疼得他悶吼出聲。
傷口處理好之後,衛燕棠整個人都虛脫了,他疲憊地閉上眼,腦海裡卻倏地閃過珞珈方才的睡顏,他悚然一驚,慌忙睜眼,然而腦海中的浮想卻並沒有因此終止,她微仰著臉說話時的神情,被他壓在身下時緊抿的唇和蹙起的眉,他甚至想起昨晚她趴在車頭上時雪白的臀和修長的雙腿……
“啪!”
“啪!”
衛燕棠用儘全力抽了自己兩個耳光。
他用手抓住腿間的隆起,下死手攥緊,因為劇痛而麵色漲紅,青筋暴起。
他一定是瘋了。
不管她多麼與眾不同,不管她如何令他心動,他都不能肖想她,因為她是徐孟欽的女人,是他最好的朋友的妻子。
他終於明白,徐孟欽為什麼會對她一見鐘情。
她太不一樣了,和他見過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樣,她既清純又魅惑,既自私又坦蕩,既嬌柔又勇敢,這些矛盾的特質在她身上雜糅,讓她散發出致命的吸引力,不到一天時間,就讓他克製不住地動了心。
他從來不是一個濫情的人,理智永遠先於情感,卻在珞珈這裡破了功,衝動得像個禽獸。
但他必須克製,用儘一切辦法克製,她不屬於他,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她都不可能屬於他。
昨天一起吃飯時他就看出來了,徐孟欽已經愛上珞珈,徐孟欽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正在愛著這個女人,因為這是他的第一次。
徐孟欽是一個占有欲強到可怕的人,他一旦愛上一個人,就絕不會放手,任何人都彆妄想染指。
“燕棠哥哥,”門外響起珞珈的聲音,“我可以進來嗎?”
衛燕棠低頭審視自己,衣褲整齊,欲-望的猛獸也已被擊退,他啞聲說:“進來吧。”
珞珈推門進來,一手提著打包的飯,一手提著半拉西瓜。
“傷口沒有開裂吧?”她問。
“沒有,”衛燕棠說,“不要緊,彆擔心。”
珞珈把吃的放在他麵前:“你得吃得清淡點,所以我買了地瓜粥和涼拌豆腐,還有半個西瓜。已經過兩點了,等你吃完飯估計我表弟就來了。”
衛燕棠喝粥,珞珈就坐旁邊吃西瓜。
西瓜已經切成一塊一塊的,隻有底部連著一點皮,輕輕一拽就下來了。
“也不知道奇致怎麼樣了,”珞珈邊吃邊說,“昨晚實在太混亂了,天又那麼黑,從車廂裡遊出來後就沒看見他了。”
衛燕棠說:“他如果活著,會自己回京州的。”
珞珈點點頭:“希望他還活著。”
衛燕棠看見她左手小臂上有幾道長短不一的傷口,便問:“你的手怎麼傷的?”
珞珈偏頭看了一眼,說:“昨天在水裡被玻璃劃的。”
衛燕棠問:“擦藥了嗎?”
珞珈笑了下,說:“沒有,忘了。”
衛燕棠沒再說什麼,低頭喝粥。
珞珈吃了兩塊西瓜,起身去衛生間洗手,洗著洗著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衛燕棠剛才到底解手了沒?還是說一直憋著呢?
洗完手出去,衛燕棠已經吃完飯。
衛燕棠說:“過來。”
珞珈聽話地走過去,跪坐在他麵前。
衛燕棠打開鋁盒,熟練地給她小臂上的傷口消毒擦藥,他動作輕柔,珞珈幾乎感覺不到疼。
弄好之後,珞珈說:“謝謝。”
“該說謝謝的是我,”衛燕棠說,“你已經救了我兩次。”
珞珈說:“你在火車上也救了我,就算扯平了。”
衛燕棠眉眼低垂,不敢看她,他若有似無地笑了下,說:“等回到京州,寒姐一定會暴打我。”
珞珈笑著說:“彆怕,我會替你求情的。”
正說著,敲門聲響起來:“表姐,是我,鶴鳴。”
“來了!”珞珈歡快地跑去開門。
馮鶴鳴站在門外,高大英俊,他笑著說:“表姐,你怎麼穿成這樣?”
珞珈說:“因為方便。”
她拉他進屋,徑自為兩個陌生人做介紹:“我丈夫的好朋友,衛燕棠;我表弟,馮鶴鳴。”
衛燕棠已經坐到了床上,他和馮鶴鳴握手,客氣地說:“辛苦你跑一趟了。”
馮鶴鳴也客氣地說:“不辛苦,應該的。”
珞珈說:“鶴鳴,燕棠哥哥的右腿受傷了,行動不便,你扶他去下衛生間吧,我收拾下東西咱們就走。”
馮鶴鳴說好,衛燕棠也沒有拒絕。
珞珈既心疼又好笑,看來衛燕棠一直憋著呢,一定很辛苦。
馮鶴鳴把衛燕棠的胳膊架在肩膀上,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去了洗手間。
珞珈把鋁盒收拾好,在兩斤糕餅裡挑幾塊看起來好吃的用紙包好,打算路上吃,剩下的東西就可以扔這兒了。
大概過了五分鐘,馮鶴鳴和衛燕棠才從廁所出來。
三個人下樓去,到了前台,珞珈說:“燕棠哥哥,你往家裡打個電話吧。”
衛燕棠點頭,靠著櫃台單腿站立,珞珈撥完號才把電話遞給他。
珞珈在旁邊站著,以防他再摔倒。
該說的珞珈都已經交代清楚,衛燕棠簡短地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珞珈結賬,房費、電話費加一條被子的錢,一共十五塊,她把剩下的錢全部交給衛燕棠,說:“這些錢是從你褲子口袋裡摸出來的,還給你。”
衛燕棠笑著說:“幸好我習慣往口袋裡塞兩張錢,要保持這個好習慣。”
上了車,珞珈說:“鶴鳴,遇到壞路記得開慢點。”
馮鶴鳴說:“知道了。”
汽車上路,珞珈終於徹底安心。
她之前一直隱隱懸著心,畢竟殺了三個兵匪,還把一輛軍車丟在了秋陽鎮附近,如果被人循著蹤跡追過來就糟糕了。
幸好,她擔心的事沒有發生。
晚上八點多,他們順利抵達平陽馮家。
馮承安剛年過四十,看起來卻比白澤禮還要老些,頭發已經白了大半。
珞珈跟他大概講了一遍昨晚到今天發生的事,馮承安聽完,不由感慨:“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瑞德藥廠的生意一定能成。”
珞珈問:“舅舅,阮常聞那邊怎麼說?”
馮承安說:“我跟他說你是因為火車被炸才沒能按時赴約,他不僅沒不高興,還主動另外安排了時間,定在了一周後,還是平陽大飯店。”他看向衛燕棠,“鄉鎮小診所畢竟不靠譜,明天讓鶴鳴再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然後好好養一個星期,走路應該不成問題。”
衛燕棠點頭:“好,勞馮叔叔擔心了。”
珞珈說:“舅舅,我們的行李都沒了,錢也沒了……”
不等她說完,馮承安就笑著接口:“錢的事你們不用操心,包在我身上。”
衛燕棠說:“等我回了京州,一定雙倍奉還。”
馮承安笑嗬嗬說不用,然後吆喝家裡唯一的傭人李媽媽開飯。
吃過晚飯已經快十點了。
衛燕棠有馮鶴鳴照顧,不用珞珈操心,她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換上李媽媽給她準備的睡衣,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躺,長長地舒了口氣,有種劫後餘生的幸福感。
一牆之隔的衛燕棠就完全不同了。
他的劫難才剛剛開始,而且還是引無數英雄競折腰的情劫,更何況他還不是英雄。
衛燕棠深深地歎了口氣,一邊暗自悸動著,一邊又覺得心如死灰。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對好兄弟的女人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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