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手足無措的還有封徵雪。
藺司沉把一張親親券拍在他身上,垂著臉向他索要親親,滿眼笑意,微微低頭。
深邃的眉骨在封徵雪的角度裡擺出了一個最英俊的角度,以自己最好看的角度笑意盈盈地看向封徵雪。
封徵雪其實很受不了藺司沉用這種目光看他。
傻死了……但還真的有點可愛……
雖然封徵雪知道,用可愛這樣的詞彙來形容藺司沉這樣一個看上去和可愛毫不沾邊的男性Npc並不合適,甚至有些荒謬,但抵不住內心深處的確有一個聲音確實是這樣說的,他甚至覺得,藺司沉真是像極了曾經記憶中的臉紅男大生。
啪!
封徵雪把那張親親券原貌奉還在藺司沉的腦門兒上,像是封印小鬼兒一般。
腦門頂上貼著的親親券,有點阻擋自己的視線,耷拉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連嘴巴也擋住一半兒。
於是藺司沉鼓了一口氣。
將擋在那張帥臉上的紙片輕輕一吹,一口氣,將券紙吹到封徵雪的耳根邊上,才發現封徵雪的耳朵根爆紅,那雙素來清明的眼睛,此時帶著輕微的水光。
可據藺司沉的觀察,封徵雪的目色很少有眼泛水光、情意綿綿的時刻,但是此刻,封徵雪像極動了情。
可儘管這般,封徵雪仍維持著足夠的理智,麵無表情地垂下眼,順便把藺司沉的狗頭移開去,自己的臉也偏開。
不想理這粘人的小狗。
“我還會招你的討厭麼?”藺司沉突然再次問起這個曾問過好幾次的問題,“像現在這樣纏著你的時候?”
封徵雪本能就想說“會”,然而思來想去,還是沒有出口。
卻聽藺司沉道:“算啦,我也就是開個玩笑,我知道你是不會親我的,畢竟你還沒有多麼喜歡我。”
封徵雪眨眨眼睛,心中一緊:
……這人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便聽藺司沉鄭重其事道:“但親親券嘛,我昨天又做好一張,還想著怎麼送你才好,不過看你好可愛,就忍不住想逗一逗你。用法和原先一樣,你把他貼在想要重新生成屬性的各種裝備道具上都可以,它隻會向上升級,每一件可升級成的道具或者裝備,都是劍神嚴選!”
說著,藺司沉又將那親親券從腦門上摘下來,小心翼翼交接在封徵雪的手中。
他的唇角輕輕勾著,腦袋還在小幅度地搖擺,看上去有點得意,眼睛裡情意綿綿,搞得封徵雪真的難以和他對視,腦袋裡像是澆灌了一層溫溫熱熱的漿糊。
為什麼一個遊戲裡的Npc會如此黏人呢?
封徵雪思忖半晌,終於淡淡道:“你的親親券究竟是用什麼做的?”
藺司沉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愣了小半會兒,摸摸耳朵:“它很金貴,反正隻單給過你一個人,從來沒給過彆人。”
“……我沒說你給過彆人。”
藺司沉笑意更深
:“那你剛剛說什麼新人舊人的,不就是以為我給過彆人?”
“沒有……”
封徵雪有些難以啟齒繼續對話,他的眉頭蹙得更緊,睫毛似乎也在輕微地顫抖,不知是羞得還是怒的,總之在那月光下看,當真好看極了。
“進黑塔吧。”
不高明地轉移話題。
但這樣的努力似乎是徒勞,因為藺司沉又問他:
“那可以還像剛剛一樣牽手麼?”
封徵雪:?
“怎麼不要我公主抱你進去?”
“啊!真的麼?你還可以抱動我?”
封徵雪:……
封徵雪忍無可忍,略嫌棄地瞥了藺司沉一眼,一錘定音地否認:
“彆做夢了,快點跟上。”
徑直向黑塔走去。
*
與此同時,黑塔頂層。
一根鐵鏈閃爍著冰冷的光芒,從塔頂的暗影中垂下,鐵鏈懸掛著一個活人——衣物破爛不堪,麵容更是慘白,鐵鏈鎖住他雙手的手腕,皮開肉綻,瑟瑟發抖。一雙眼睛痛苦地眯著,身體上的傷痕新鮮可怖。
而他,還隻是一個少年。
宋家順自從被懸掛在黑塔的頂端,便沒再往下看過一眼。
他慶幸被吊在這裡的是自己,而不是張靜雯。
他喜歡張靜雯很久了,但一直沒敢說,張靜雯當時在班裡是最漂亮的幾個女生之一,學習又好,既努力又認真,雖然他的學習也還行,但大概是配不上的,因為班裡還有男生喜歡張靜雯,比他高、比他帥、比他學習好。
當時宋家順家裡是開網吧的,因為違反了某些規定,不得不接受巨額罰款,宋家順好幾個月沒有生活費,連泡麵都吃不起,是張靜雯掏出了兩千塊借給他,甚至再三說了讓他不用還。
但對於宋佳順來說,這卻是他四五個月的生活費——不可能不將這恩情記在心裡。
喜歡她麼?
當然是喜歡的。
但宋家順也不敢有什麼多餘的想法,畢竟張靜雯是天邊的雲,而他是地上的泥。
後來的某個暑假,宋家順家裡也度過那段最艱難的時期,於是將打黑工攢來所有積蓄,都攢起來,去某家黑市,給張靜雯買了一套最貴的“俠客行-指尖傳感器”作為回禮。
張靜雯一直很想玩俠客行這類型的全息,可惜張靜雯她媽媽管她很嚴,於是這東西就隻能放在宋家順那兒,兩個人交替進行遊戲。
至於機子閒置的時候,宋家順有時也會將它租賃出去,收個每小時三四塊的租賃費,也算是賺點兒零花錢。
穿越的事情發生在中考之前。
他們的穿越契機很微妙——都是在左手無名指,出現兩三周的酸脹之後,後來問了幾個遊戲中的穿越者,發現很多人也都一樣。
所以宋家順一度懷疑,他們的穿越或許和混用的“指尖傳感器”有關。
可穿越後,宋家順也沒有什麼
彆的想法,
就是想把張靜雯保護好,
才一門心思將自己的杏林職業修得更強大,能夠奶好她。
可是誰知……
人怕出名豬怕壯,在他的杏林技能徹底連起來之後,爐鼎獵人就盯上他了。
其實這已經是爐鼎獵人們第三次試圖對他下手,隻不過前兩次都失敗了——由於之前他便一直和張靜雯在長安地區做事,藺城主對那治安管得很嚴,相當於救了他兩次,但是這次……
可能……
不再會有那麼好的運氣了。
寂靜的環境中隻有鐵鏈摩擦的聲音,和他自己的呼吸聲,宋家順隻覺自己全身的肌肉都無法動彈,仿佛陷入了一場無儘的噩夢。
冰冷的鐵鏈沾染了自己的血。
他的眼神注視著虛空,心跳快得厲害,仿佛要跳出來。
而且每一次呼吸都感覺異常困難,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呼吸。
可能會死吧……
摔下去,會變成肉泥,肉餅,甚至是肉醬?
希望張靜雯不會看到,他本來就不帥……
宋家順不抱希望地想著,恐懼使他已經開始思考一些很奇怪、很抽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