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向趙梅的眼神,帶上了些古怪。
趙梅臉色有些泛白,頭上的傷都顧不得,心思急轉,想著怎麼才能把自己最大程度的摘出去。
周二妹感覺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雙手叉腰,一臉小人得誌。
賤人,以往每次都讓她啞巴吃黃連,瞧瞧,報應來了。
周二妹剛想奚落幾句,趙梅突然又捂臉悲戚痛哭,“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沒辦法啊,我真的沒辦法啊,孩子爺爺奶奶姑姑叔伯,一大家子要用錢,可孩子爸的津貼就這麼多。一會小姑子要置辦嫁妝,一會小叔子要聘禮錢,一會大伯子家的孩子要去找工作,那點津貼哪夠分啊。”
“孩子爺爺奶奶還得養老錢,每個月得要五塊,時不時還會生病,一個月十塊二十塊都不夠填補的。他們根本不體諒我們一家,不心疼孩子他爸,隻知道要錢。說我們不給,就去告孩子爸不孝,就來基地鬨,我能怎麼辦?我總不能賣孩子吧?”
“全家老少都指著孩子爸養活,我一個鄉下婦人,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幫不了孩子他爸,就隻能……我錯了,我不該打這些歪主意,都是我的錯,你們要打要罵都衝我來吧,求求你們彆告訴領導,彆讓孩子他爸難做,他什麼都不知道,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他要養這一大家子已經夠苦了,要是丟了工作,我們一大家子,都隻能去死啊,我求求你們了。”
趙梅趴在地上不要命的磕頭,砰砰幾下過後,額頭就腫起一個大包,滲出了血,這頭磕得是一點沒惜力。
原本心中有氣,含著怨憤的眾人,不由得開始同情,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一個月二三十的津貼,確實不夠填補一大家子的。
一個沒有文化,沒有能力的鄉下婦人,要顧孩子丈夫,要顧婆家,確實苦,走入歧途也情有可原。
瞧瞧,這就是人性,他們同情弱者,苛求強者。
因為對弱者的憐憫和寬容,能讓他們感到滿足和自我高大,而強者的氣勢和強大會讓他們感到渺小和卑微,這就是區彆。
周二妹氣得牙癢,賤人又這樣,又這樣,簡直氣死了。每次賤人這樣,她再說任何話,都會被人懟回來,沒人信她,沒人站她這邊。
下意識去看師墨,隻見師墨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譏諷,心下平靜了些,也不是第一次被賤人耍小手段蒙混過去了,不氣不氣。
這次也算是有收獲,至少不是隻有自己一個清醒的人。
果然,聰明人還是太少啊。
眾人七嘴八舌勸說趙梅放寬心,日子會越來越好的時候,周二妹悄悄湊近師墨。
“嚴隊家的,你有沒有什麼法子,撕了賤人這張裝模作樣的臉?”
師墨斜眯了周二妹一眼,視線落回趙梅身上,這女人夠狠,也夠能忍,沉得住氣,難怪每次都能化險為夷,起死回生,踩得周二妹毫無招架之力。
周二妹這種暴脾氣嘴賤的德行要是不改,不知道還會吃多少暗虧。
“她婆家那一大家子親戚,當真存在?”
周二妹一愣,隨即大喜,“你是說賤人在說謊,她婆家根本沒這麼多人?”
師墨翻個白眼,“我在問你。”
周二妹白眼翻得比師墨還大,“你問我個屁,我哪知道。”她要知道了,還能讓賤人蹦躂這麼久。
師墨眯眼,“不知道就去查啊,這麼頻繁的要錢,肯定有書信來往,寄錢會有彙款單,還可以去問問這兩年回過老家的柳排同鄉,問問看,柳排的家人情況。要查這些事,對你來說不是很簡單?”
冷不丁被戴了頂高帽子,周二妹差點飄上天,拍著胸口豪氣得很,“那是,我周二妹出馬,就沒有辦不成的事,你等著,老娘鐵定把她的賤皮子扒個底朝天。”
師墨興致缺缺,轉身走了,這事離結局還遠呢。
周二妹忙喊住她,“你就這麼走了,東西不要了?”
“我嫌晦氣。”
周二妹癟癟嘴,“資本家做派,牛氣什麼,你不要,老娘要。”周二妹這會如同吃了興奮劑,乾勁十足。
滿腹心思都是怎麼讓趙梅倒黴,幻想著她如何在大庭廣眾之下,撕下趙梅的外皮,讓眾人看看,自己是多麼的愚蠢,這世上,隻有他周二妹才是最聰明的。
當然,最首要的還是扯著嗓子衝進人群,把坑裡的東西往外巴拉。
苦口婆心勸說趙梅的人愣了。
“周二妹,你又在出什麼幺蛾子?”
周二妹淬了一口,“蠢貨,你們就繼續蠢吧,仔細哪天被賤人賣了都不知道,老娘可不跟你們一樣蠢,這些東西都是賤人和小雜種偷的嚴隊家的。嚴隊媳婦說了,不能助長歪風邪氣,偷東西就是偷東西,不管什麼理由都不應該。不過她大方,不準備拿回去,東西都送我了,你們趕緊滾一邊去,彆擋老娘道。”
眾人又氣又眼熱,可他們要臉,做不到周二妹這樣沒臉沒皮上手去搶。
趙梅氣得咬牙,她哭這麼久,結果東西一樣都沒留住,還被人清了老巢,該死的周二妹,該死的師賤人,給她等著。
師墨不管這邊的鬨騰,回家後,就關上門隔絕外界的糟心事,給三個崽子做晚飯。
三個崽崽在廚房門口排排站,小表情特彆嚴肅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