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棉花停下動作,對陶來順道,“就吳嬸子家的兒媳婦,隔壁縣那個,你知道吧?”
陶來順想了想,“毛豆他媳婦?”
“對,就是她,老不死的走了後,她說,要是沒記錯的話,老不死說的那家姑娘,就是他們隔壁大隊的,那姑娘不但快三十了,更重要的是結過婚。”
陶來順臉瞬間就沉了下來,“王媒婆她是想和我們家結仇是吧。”
趙棉花淬了一口,“她不是想結仇,她是想找死,你知道那姑娘為什麼回娘家嗎?”
“為什麼?”
“毛豆他媳婦說這事在她娘家那邊鬨得可厲害,過年那會她回去,都過了一年了,那邊還在津津樂道呢,說是那姑娘顧娘家,但凡婆家有一口吃的,全搜刮回娘家。說什麼她是家裡老大,爹媽身體不好,她有責任照顧家裡,她嫁給了李家,是李家人,一家人就要相互幫扶,幫忙一起照顧她娘家。”
“聽了這話,我當時就想把王媒婆拽回來揍一頓,這世上怎麼有這樣厚臉皮的姑娘,說得理直氣壯的,這年頭誰家也不富裕,他婆家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勤勤懇懇乾活,也將將餓不死,家裡老老少少十多口人,全靠一年到頭分到的這點糧食活命。這邊秋糧剛分到手,她後腳就全給背娘家去了,一粒糧食都沒留。”
“婆家人差點沒氣死,一家人上門要,姑娘娘家人全都撒潑耍賴就是不還,這姑娘還聲聲指責婆家人心黑,不顧她娘家人死活,說自己命苦。彆說她婆家人了,外人聽了都想抽她,偏她說得情真意切,一點沒演,她是打從心底裡這麼想的,你說這樣的人是不是有毛病?”
“後來鬨得厲害,再老實的人,也不可能把活命的糧食給彆人,就請了大隊長出麵。大隊長的話開始也是不起作用,姑娘娘家人就是不還,哭著喊著說進了他們家的門,就是他們家的東西,誰都不能搶。大隊長氣得夠嗆,揚言要報公安,這些人才消停,把糧食要回來。”
“娘家人不甘不願的退了糧食,又覺得不解氣,對著婆家人破口大罵,罵得難聽得很。那姑娘也幫著罵,什麼惡毒罵什麼,這樣的媳婦誰敢要,婆家人當時就請大隊長作見證,還把姑娘給退回去了,之前給的聘禮都不要了,懶得和那些人拉扯。”
“那姑娘也不鬨,說這麼窮的人家,她早就不想待了,以後再嫁個有錢的人家,養爹媽弟妹。孩子爹,你說說,老不死的把這樣的姑娘說給我們家,她是不是找死?”
趙棉花氣得臉都紅了,原本還很信任王媒婆,結果竟是這麼個東西,要是她什麼都不知道稀裡糊塗把人娶回家,好不容易過上的清淨日子又沒了,還會害了兒子一輩子,趙棉花當時就嚇出一身冷汗。
現在越想越生氣,“都是些眼瞎的,我們衛家這麼能耐,孝順懂事,又能乾,狗眼看人低,憑什麼看不上,都挑了些什麼玩意,你沒受傷的時候,介紹的姑娘還靠譜些,至少是個正常人。哪知道你一受傷就來這麼一出,簡直氣死我了。”
陶來順也氣得不輕,也是他陶家根基淺,所以才會讓人這麼欺負。“孩子的婚事我讓你彆著急,你偏不聽,這不白白讓自己受氣了吧?先彆張羅了,再等等,我肯定能站穩腳,不讓人把我們當軟柿子。”
趙棉花有氣又委屈,瞪著陶來順,“我還不是著急,兒子都二十多了,彆人二十多孩子能滿地跑了,可衛家呢?你說等你分房子,可你現在受傷了,沒辦法上工,即便上工也不能馬上分,等等等,得等到什麼時候?兒子能等嗎?”
陶來順抿著唇,滿心愧疚。
趙棉花看他這樣,知道自己話說重了,這事也不能怪他。剛要服個軟,陶來順突然抬頭,“我待會去找夫人。”
在師墨手底下做工的人,也不知道從哪流傳出來的,反正全都默契的稱呼她為夫人或是謹夫人。
趙棉花對這個稱呼不陌生,也跟著習慣了這個稱呼,擰著眉問,“找夫人做什麼?”
“夫人認識的人多,見識也廣,看人準,去請她幫忙給咱們衛家介紹一個。”
趙棉花一愣,隨即又很心動,“這能行嗎?我們家以前那樣對他們。”
“試試吧,夫人一家都不是小氣的人,夫人更是恩怨分明。”
趙棉花所有的憤怒和急切全都不見了,開始幻想師墨會給陶衛家介紹個什麼樣的。反正不管什麼樣的,肯定都不錯。
不知道自己又要當媒人的師墨……
兩口子像是卸了包袱,渾身輕鬆,又開始聊其他瑣事。
陶來倉一家拎著一網兜焉巴巴的蘋果上門了。
這是陶來順受傷後,陶來倉滴五次還是第六次上門,陶來順已經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