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肖肖握著那把鑰匙有些發怔。
儘管他一再去看,也還是熟悉的那把,連邊角處的劃痕都一樣,不能欺騙自己這是其他鑰匙。
薛延有說找過自己,在他離開後。
但朱肖肖現在才有種真是這樣的感覺。
之前他從未在意過這句話,找過又如何,就像高考前那一天,薛延也來找過他,但說的話,真想讓人把他打一頓,太氣人了,也很傷人,他以為他們是在一起過的,但原來都是他一廂情願,而且薛延對此並不以為意。
其實當初他誰也沒告訴,在高考結束後突然消失離開,是存著一點報複心理的,但儘管如此,朱肖肖也沒想過這點報複能延續多久,畢竟以當時薛延的態度來看,估計在他離開後,要不了多久,除了憋屈外,也不剩什麼了。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薛延竟然把他住過的租房鑰匙留在身邊,就在枕頭下麵。
你到底在想什麼?
朱肖肖不由得看向薛延。
經過兩年的時間,薛延又長開了些,皮膚白皙,鼻梁高挺,哪怕現在嘴角長著燎泡,也無損俊美,反倒多了一種可憐兮兮的脆弱感,這張臉,依舊會勾起他內心的蠢蠢欲動,想要一看再看。
隻不過平時都被他壓了下去,畢竟他也不是沒有自尊心。
但朱肖肖總會想起,那天晚上薛延靠著車門抽煙的樣子,灰色夜幕下,一點紅色星火,比任何時候都讓他移不開目光,也是那個時候,更堅定朱肖肖不想見薛延的心態,否則的話,就憑這張臉,他真的忍不住多看啊。
這簡直是犯規,所以他一定不會讓薛延知道,直到現在,他還很迷戀這張臉。
不,應該說,經過被兩年時光雕琢過的麵容,更讓他迷戀了,煩人。
看著看著,就不禁入了迷。
等回過神後,就忍不住唾棄自己,怎麼就一點記性也不長。
朱肖肖衝自己翻了個白眼,天馬行空的想,乾脆以後找個機會,給薛延的臉偷偷倒個模得了,這麼愛看,每天看,看吐了為止,還能增強免疫力。
這會兒薛延又睡了過去,而且呼吸逐漸平穩。
朱肖肖試探著,慢慢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對方蹙了下眉,倒也沒再睜開眼睛。
他鬆了口氣,又看了眼手中的鑰匙,然後將鑰匙也塞回了枕頭邊下麵,就當沒看見吧,都過去了。
這時外麵突然傳來敲門聲,朱肖肖愣了下,還以為是錯覺,結果沒幾秒,敲門聲又響了起來,看了眼熟睡的薛延,朱肖肖隻能站起來,走出臥室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中年男人,手裡提著幾個袋子,看到他出現打開門後,顯然有些驚訝:“你是......”
朱肖肖有些尷尬:“您好,我姓溫,我是......”
“姓溫?您難道是溫老師嗎?”
中年男人顯得更有些驚訝,不住地打量他,像是看什麼稀奇一樣,很不可思議的樣子,等反應過來自己這種行為不太妥當後,連忙開口說了句抱歉:“不好意思啊,溫老師,我就是沒想到少爺還真找到您了。”
這回輪到朱肖肖驚訝了:“您是說薛延......您知道我?”
“啊,我是少爺的司機。”
驚訝過後,男人看上去也有些尷尬:“以往少爺去您那裡補課,都是我接少爺回去的,而且兩年前您離開後,也是我幫著少爺把那處的租房給買了下來,之後少爺就一直住在那裡......”
“等等,薛延他不是出國留學了嗎?”朱肖肖詫異道。
男人擺擺手:“哎,您還不知道嗎?少爺高考後不想去來著,說是要找到您,然後被先生太太知道了,才壓著他出國的,所以為了能儘快回國,這才在國外花了兩年,提前完成學業回來了。”
朱肖肖張了張嘴,他沒想到竟會是這種情況。
薛延為了找自己,連出國留學都曾想放棄嗎?
“......現在好了,既然溫老師您在這裡,我就不進去了,少爺他身體不舒服,我回家這一趟,順便給他帶了點飯。”男人說著,就將手裡的袋子遞了過來:“麻煩您多少勸著少爺一點,他這幾天可能連飯都沒好好吃過。”
朱肖肖接過袋子,感覺對方可能誤會了什麼,有些猶豫地暗示道:“那個,他這種情況最好去醫院看一下,我......”
話還沒說完,就見男人搖頭道:“少爺是肯定不會去醫院的。”
朱肖肖皺眉:“為什麼?”
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以前少爺為了引起先生太太的注意,就把自己弄生病到醫院,結果反倒被先生和太太罵了一頓,說沒出息,生點病就要去醫院,也沒怎麼去醫院看過少爺,自那之後,少爺就很排斥去醫院了。”
朱肖肖瞬間想起之前薛延意識模糊的時候,念叨的那句沒人在意,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賭氣一樣不想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麵,而且還有些幼稚。
不過話說回來,意識到麵前的司機先生大概一直跟在薛延身邊,薛延的很多事情都有了解,朱肖肖不禁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他抿了抿唇,試探般問道:“不好意思,可能我這麼問有些冒昧,但您......知不知道李端樺這個人?”
話落,就見男人愣了下,隨即臉色就有了些變化:“溫老師,您也知道這個人?”
看著眼前中年男人變了的臉色,朱肖肖不由得攥緊了手裡的袋子,低低嗯了一聲:“我......”
“老師想知道的話,還是問我吧。”
朱肖肖陡然一驚,瞬間回頭,就見身後站著不知什麼時候出來的薛延,對方扶著牆,臉色依舊蒼白病態。
薛延看了司機一眼:“你先回去。”
“好的,少爺。”
司機有些奇怪的看了眼朱肖肖和薛延,心想既然都出現在少爺家裡,關係應該是像自己想的那樣吧,可為什麼這會兒少爺出現,氣氛反倒莫名有些不對了?
不過這也不是他該操心的事。
朝薛延點頭示意了下,就轉身離開了。
............
等人離開後,朱肖肖拎著袋子走進客廳,將東西放在茶幾上,上麵還有一碗已經坨了的麵,薛延看過去,伸手想拿起來,被朱肖肖攔了下來:“都坨了,你要是餓的話,吃這個。”
說著,伸手將袋子裡的食物拿出來,還熱著。
但看薛延的視線,依舊粘連在麵碗上,像是不舍得放下,很可惜的樣子。
“加熱一下還能吃吧。”
“不能。”
裡麵的麵都泡發了,確實不能再入口。
薛延隻好歎了口氣,將麵碗放了下來。
“以後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吃老師做的麵。”
朱肖肖當沒聽見,將司機帶過來的吃食往薛延那邊推了推。
薛延看了眼:“算了,我沒胃口。”
朱肖肖:“......”
你剛才端著麵碗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愛吃不吃,朱肖肖不慣著薛延的臭毛病,直接換了個話題:“那就說一下,這段時間你到底有沒有針對過李端樺?薛延,我隻要你一個答案,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薛延頓時沉默下來,幾秒鐘後才開口:“如果我說有呢?”
朱肖肖看了他一眼:“有就有,我知道了。”
“老師你......”
薛延臉上露出意外的神色,然後呢?
“老師不再說些什麼嗎?”
“說什麼?”
朱肖肖開口道:“我就是過來找你確認下的,之前不是說過我來的目的嗎,結果你推三阻四的不告訴我,現在既然確認了,我知道了,還讓我說什麼?說我知道他這個人有問題嗎?”
“我說,老師就信嗎?”薛延看著朱肖肖問道,然後視線垂了下:“我不是推三阻四,我隻是怕我承認了,老師會說我......他是你同事,不是嗎,我針對你同事,你過來問我,怎麼想,都應該是替李端樺那種人來質問......”
“不是,隻是確認。”
朱肖肖抿了抿唇:“因為我看到李端樺和霍燃在學校發生了爭執......霍燃說,李端樺對他做了那種事......後來我以為他們是那種關係,就沒在意,但你之後讓我離李端樺遠點,還這麼針對李端樺......薛延,你和李端樺之間難道......”
之所以答應李端樺過來問清楚,確認清楚,並不是因為同情李端樺,而是又想起那天他見到李端樺和霍燃爭執的場麵,想起霍燃說的那些話......由此又想到李端樺說高一輔導過薛延英語,而見過薛延後,李端樺卻莫名被針對......
隻要一想起某種可能,朱肖肖的心臟就砰砰跳個不停。
所以他要來找薛延確認清楚,到底是不是薛延在針對李端樺,如果是的話,那是否表示,曾經薛延和李端樺之間也發生過什麼......現在開口問薛延,朱肖肖就覺得難以繼續說下去。
但薛延聽懂了朱肖肖的言下之意——
“他是個慣犯。”
薛延冷笑一聲,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厭惡和反感神色:“高一的時候,他是我的英語老師,但每次補習,我在一旁做題,他就會一直看我,那種眼神,讓我非常不舒服,甚至惡心。”
“他那種人,大概是覺得當時我年齡小,什麼都不懂吧,竟然還妄想掌控我,說一些試圖讓我聽話的話,那種哄騙人的話,想讓我信任他,依賴他,一看就是另有所圖......”
“但他是高知分子,就算說給我爸媽聽,他們也不會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