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世界八12(2 / 2)

薛延看向朱肖肖:“然後我就假意什麼都不懂,沒發覺出什麼,等著他露出馬腳,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李端樺他......做了什麼?”

“他在我房間裡藏了攝像頭。”

薛延說出了讓朱肖肖震驚難言的話:“應該是覺得鋪墊好了,覺得我‘乖了’,就想對我出手......那個攝像頭,估計是想等錄像之後,好讓我聽話用的,結果沒想到我也是裝出來的乖順......之後他就跑了,大概也做好過失敗的準備,我隻打了他一頓,沒等再報複他彆的,就找不到他這個人了。”

一整段停下來,朱肖肖沉默了好長時間。

深吸了口氣,才開口問道:“那你之前為什麼不告訴我?”

薛延垂下頭,低聲道:“因為我之前把老師當成過李端樺那種人......”

“你......”

朱肖肖愕然張了張嘴,想起什麼,萬分複雜道:“難道是因為......我看你的那種眼神?你就是因為這個......”

“你看,老師你猜出來了不是嗎。”

薛延煩躁地搓了搓頭:“我就是怕你想到這裡,才不敢說出來,我在你那裡已經是負分了,我不想再讓老師對我的印象下降......就因為老師看我的眼神,就被我劃分到了李端樺那種人的行列,然後去欺辱和欺騙你.......”

“對,我就是個心理陰暗,報複心強的人,不講道理,記仇還小心眼。”

說著說著,薛延就破罐子破摔:“我不知道李端樺現在做過什麼,我針對他,將他從學校趕走,就是不想這種人出現在老師身邊,我嫌他惡心,老師身邊就不應該有這種人的存在,而且看著他,就想到我誤會老師的事情......”

“對不起,老師。”

“兩年前你剛來,用那種眼神看我,的確讓我想到了李端樺,我以為你也是他那種人,所以想試探你,讓你露出真麵目,但後來,我發現你不是......”

“我也漸漸喜歡上和老師待在一起的感覺,喜歡在那個小房子裡,你給我補習英語,喜歡老師給我做麵吃,喜歡我們一起看電影聊天......但我那個時候,竟然不知道自己對老師的感覺是喜歡......”

薛延捂住臉:“對不起,老師,我還說了那種話,說隻是覺得好玩......是我太蠢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求你......”

朱肖肖聽著薛延帶著哭腔的哀求,沒敢看薛延現在的表情,半晌他站起身,低聲道:“我......我去給霍燼打個電話。”

“老師?”

“你先吃飯。”

“我......”

“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朱肖肖有些煩躁,依舊沒敢看薛延,抓著手機往外走:“你自己都病成這樣了,好好吃飯不知道嗎!”

............

虛掩上房門,朱肖肖慢慢籲出一口氣。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竟然是因為他看薛延的眼神,才讓薛延起了那種心思去試探他。

怎麼說呢,比起薛延害怕自己知道後,再降低對他的觀感,所以才難以啟齒,朱肖肖現在倒沒有這些想法和感覺。

他想到的隻是,原來薛延當初那算是“事出有因”?

雖然他依舊不能苟同薛延的做法,但最起碼不是一開始就抱著純壞的心思去欺騙玩弄他,可這種直接將人往壞處想,也不先弄清楚就要勾出人的陰暗麵行為,確實也不妥當就是了。

又緩緩呼出口氣,朱肖肖定了定神,才拿起手機給霍燼打了個電話過去。

薛延說李端樺曾在他房間藏攝像頭,為了拍視頻好拿來威脅他,想讓他聽話,那難保不會故技重施。

雖然他和霍燃不熟,但如果霍燃真被李端樺威脅了,他給霍燼提個醒也是應當的,畢竟這事說到底也關乎著霍家,而且霍燃現在才高三,既然他那天撞見了這種事,總不能什麼都不說,讓這種事爛在心底,那怕是睡覺都不安穩。

但這件事告訴霍燼後,霍燼要怎麼做怎麼處理,就不關他的事了。

朱肖肖:“......也隻是我的猜測而已,你可以先問問霍燃是怎麼回事,問清楚......或者先調查一下,沒有這種事最好,如果有的話......”

“我懂,老師。”

霍燼頓了頓,又開口道:“但老師就不怕......不怕我利用這件事對付霍燃嗎?”

“你會嗎?”朱肖肖反問道。

霍燼沒說話,他想聽朱肖肖的回答。

朱肖肖想了想,開口道:“霍燃那邊究竟是什麼情況先不提,我覺得你不是一個落井下石的人,不過這說到底是我多管閒事了,你和霍燃之間的恩怨,我也不太清楚,你想怎麼做,憑你自己的想法吧,但我相信你有分寸的。”

霍燼在電話那頭笑了一聲,又歎息了一聲:“老師。”

“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覺得老師你真的很適合這個教師職業,如果我早些遇到你,應該會成為個愛學習的乖孩子。”

像他和薛延這種家庭,從來就沒感受過多少溫暖,也沒體會過多少耐心的對待,也難怪薛延時隔兩年還對老師念念不忘,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後勁兒竟還越來越足......如果換做是他和老師相處久了,恐怕也會如此不能忘懷。

像是初嘗沒有什麼味道的溫水,不如涼水解渴,不如熱水滾燙,但喝下去卻格外舒服,是最適宜的溫度。

而且願意包容,一直帶著善意。

薛延那個家,他知道。

雖然不像他家裡母親去世,小三進門,多了個私生子弟弟,但薛延父母都是工作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恨不得天天在外工作,經常不在家,可對薛延卻管教格外嚴厲,一直讓薛延拚命去學各種東西。

而在他們家,他也要應對來自霍燃的挑釁和攀比,以及霍燃那位母親的冷待。

他們身邊都少有像朱肖肖這種人,也很少感受過這種如溫水般的善意和溫暖,也因此才會在不知不覺間想要靠近,那種潛移默化的,在你不曾發覺的時候,就想珍藏起來的感受。

或許他們這種人為了生存,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身邊人的同時,還是會渴望出現一個不吝嗇給予溫暖的人吧。

溫暖的人身上會帶著光,人都是有趨光性的。

再不怎麼需要,覺得沒必要,但那抹溫暖的光照到自己身上的時候,誰又能輕易拒絕。

............

和霍燼說完話後,朱肖肖才又回到室內,這會兒時間已經不早了,他走到薛延身邊,看著薛延吃完最後一口飯,開口道:“我們正式聊聊吧,薛延。”這是他第一次對薛延提出想聊的意思。

薛延愣了一下,隨即立即直起身體:“老師——”

“你先聽我說。”

朱肖肖搶在薛延前麵開口道:“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真的不想再因為這些事和你糾纏了,兩年前,你招惹我的原因,你有你的出發點,我現在知道了,也願意相信你說的好玩,隻是還沒意識到你喜歡我,但......”

“我還是覺得我們之間不合適,薛延。”

薛延隻覺得從天堂掉落地獄也不過如此,他啞著聲音問:“為什麼不合適,老師,我們以前不是相處得很好嗎......”

朱肖肖有些沉默,半晌才道:“因為我不確定。”

“不確定什麼?”

朱肖肖對上薛延的視線:“以前我是因為喜歡看你,因為你......偽裝出來的樣子,才喜歡上你,現在麵對這樣的你......雖然不能否認的是,我依舊喜歡看你,但是......你覺得我會喜歡現在的你嗎?”

這段話不可謂不誅心。

薛延怔愣著,心臟都空了。

如果剛才是掉進地獄,那現在就是掉進了十八層地獄,隻覺得渾身冰冷。

腦子一片空白,連挽留的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他的真實麵目究竟如何,他自己心裡清楚。

展現出來的表象再好,也不過是內心陰暗的偽裝......這樣的他,又怎麼敢說眼前人會喜歡自己。

要怪就怪他一開始裝成那樣子,還沾沾自喜以為能耍弄到彆人。

結果......都是報應。

原來報應在這裡等著他呢。

朱肖肖站起身,看了眼也沒吃多少的餐食:“彆任性了,以後......好好照顧自己。”

說完,朱肖肖往門口走去。

在他握上門把手的時候,身後才傳來薛延急促的聲音:“老師——”

不僅急促,甚至又帶上了哭腔。

像是破釜沉舟一樣問道:“這樣的我......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嗎?”

朱肖肖沒回答這個問題,隻背對著薛延開口道:“兩年前的事,我們......都學著釋懷吧,彆再上火了。”

作者有話要說: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因為愛,才會有憂慮和恐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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