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什麼都讓妹子出力,她沒那麼大臉。
張宿心想,那可不行,有人陪著她還怎麼在係統商店買東西。
“不用。你帶著孩子,不方便。”張宿言語不算客氣,但是卻很有用。
鄭香蘭聞言,果然不再多說什麼。
張宿頂著大太陽往林間走,她喝了水,又吃了饅頭,然後才帶著水和野菜回去。
她跟鄭香蘭兩個人一路扶持,她對鄭香蘭母子是物質上的幫扶,鄭香蘭母子於她而言卻是精神上的幫扶。
這些天,張宿的精神繃得沒那麼緊了。
她們走了不知多少個日夜,或許是十幾天,或許是幾十天,他們眼前的景象終於變了,不再是看不到頭的,枯萎的,乾裂的土地。而是破舊的城牆和揮舞的旗幟。
隔著城門,遙遙一看,張宿甚至能看到城中擺攤的小販和來往的行人。其實那些人並沒有比他們好多少,但至少還有口吃的,有個地方住。
鄭香蘭掩不住眼中的羨慕,“如果我們能進城就好了。”
可是這是不可能的,守城的官員不會讓難民進城的。
張宿他們感慨的功夫,城門突然湧來一隊官兵,手裡還拿著路障,橫在城門前,頂端削得尖尖的木刺對準了難民。
有女人和半大孩子跪在路障外麵,對著官兵砰砰磕頭:“官爺,讓我們進去吧,求你們了,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官爺,官爺,再不進城,我們要死了。”
“官爺,你開開恩啊”
城門口哭聲一片,然而官兵冷漠無情,有官兵被哭得不耐煩了,拿起佩刀,手起刀落,一個老婆子的哭聲戛然而止,嘭地倒在地上,表情還定格在最後驚訝恐懼的那一幕。
她旁邊的人被嚇了一跳,哭著喊著亂成一團,像一群受到襲擊的螞蟻來回跑動,沒有目的。樣子滑稽又狼狽。
路障內,眾官兵看著眼前一幕哈哈大笑。
“臭要飯的,滾遠點,再靠近城門,老子弄死你丟去喂野狗。”
難民們抖著身體不敢說話,隻是離城門又遠了許多。
張宿低著頭,死死咬著牙,才沒讓自己衝動下做出失控的事。
鄭香蘭以為她嚇著了,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攬著她:“妹子不怕,我們走遠點,我們不待在這裡了。”
“妹子,沒事了,我們離開這裡。”
“沒事了,沒事了……”
她一直在重複“沒事了”三個字,不知道是在安慰張宿,還是在說服自己。
她自己都沒發覺,她攬住張宿的手抖得厲害。
源於過往的經曆,她對官兵有種骨子裡的害怕。那種害怕,甚至勝過對匪徒的害怕。
大概是因為匪徒即使可惡,殺人如麻,可一刀下來,人死了就死了,好歹落個痛快。但是那些官差不一樣,他們用鈍刀子慢慢磨,直到他們底下的民受儘折磨,耗儘最後一絲血淚,才會咽了氣。
鄭香蘭閉上眼,腦子裡不受控製的浮現出她跟丈夫還在村裡的時候,官差隔三差五來收稅,那真是沒有儘頭的噩夢。
她們兩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縮到了難民群邊緣,周圍的人掀了掀眼皮,很快又收回目光。
這個世道,女人和孩子都是死得最快的。
張宿就這麼硬捱著,她準備晚上想辦法翻進城,外麵的情況越來越惡劣了。
乾旱已經有幾年了,久旱必蝗,但是她問過婦人,乾旱至今還未發生過蝗災。
張宿可不會樂觀的以為蝗災不會出現,反而心裡更加沉重。至今未有蝗災,一旦爆發那會有多恐怖。
她從懷裡摸出草根吃,這是難民群裡最常見也最不惹眼的食物了,然而張宿剛吃了兩口,就有人圍上來,是兩個瘦弱的男人。
“把吃的拿出來,否則殺了你。”因為太久沒吃沒喝,對方聲音啞得厲害。另一人迫不及待去掐張宿的脖子。
鄭香蘭單手抱著孩子,騰出另一隻手去攔,張宿把手中的草根全塞嘴裡,然後猛地躥起,一人給了一拳頭,她揮舞著尖石,凶狠怒吼。
周圍原本躍躍欲試的人消停了,甚至還離他們遠了一些。
那兩個男人本來就是強弩之末,被張宿揍了一拳後,半天爬不起來。
張宿冷眼看著,她知道如果她不出手幫忙,那兩個人會死。
可是,她為什麼要幫忙。
張宿:“999,你看,青天白日,我要弄死人了。”
係統:“我親愛的宿主,你曬糊塗了,你怎麼是在殺人,你是在為民除害,請允許我贈送你15功德點。”
張宿:“怎麼是15功德點?”
係統:“等他們咽氣後,係統會補上剩下的5功德點。”
張宿不說話了,她陷入了沉思,係統比她想象的人性化多了。它並不是單純以人的生死來判定功德點的。
張宿垂下眼,機械地嚼著口中的草根。
黃昏的時候,那兩個男人死了,張宿剩下的5功德點也到賬了。
其他難民隻是嫌棄地把屍體踹遠些。
張宿連一個眼神都欠奉,她跟鄭香蘭背靠著背歇息,直到夜色把萬物籠罩,她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準備向係統購買一份以她為中心方圓五十米的影像,而此時,她聽到了一道刻意壓低的聲音。
“那些狗官有吃有喝,卻不管我們死活,橫豎都是一死,我們齊心協力衝進城跟他們拚了,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哪怕是刻意壓低了聲音,也蓋不住聲音裡的中氣十足,讓人腳底生寒。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沐悠、55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