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夏。
張宿站在山腰上,遙遙望著遠方,眉眼間難掩焦慮。
“這都幾天了,怎麼還沒回來。”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派人去打聽的時候,遠方空曠的地上終於出現了人影。
張宿眼睛好,一眼就看到打頭那個人是一念。她緊繃的身體瞬間放鬆下來,周身的氣勢都跟著一緩。
周圍巡邏的護衛立刻迎了上去,“一念大人。”
一念黑了臉:“誰允許你們擅離職守的,回去。”
幾個護衛被凶了一頓,立刻跑了回去。
後麵跟著的女人和苦力齊齊縮了縮脖子,那個小少年好嚴肅啊,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
一念帶著人走向領地入口,前方忽然一陣雲霧繚繞,一抹極濃的紅色落入眾人眼中。
張宿身穿降紅色長袍,金線滾邊,長袍上繡著大片的日月海潮和祥雲。
華麗,高貴,但相比仙鶴錦袍的縹緲出塵,這一身降紅色長袍有了煙火氣。
她是金貴的寶物,卻仿佛不再那麼高不可攀了。
我可以更靠近她一點點了。一念垂下眼,遮住眼中的竊喜。
好吧,這隻是一念一個人的想法。
落在其他人眼裡,隻覺得掌門更加有氣勢了,連她的身影都不敢多看一眼,紛紛垂首跪了一地。
“恭迎掌門。”
一念從打虎寨帶回來的人,哪裡見過這般神奇的場景,膝蓋一軟也跟著跪了一地,口中高呼:仙人下凡了。
張宿對一切置若罔聞,眼裡就隻剩下一念,少年身上的甲胄完好,連頭發都收拾得整齊。
一念當初也學張宿,把頭發割短了,最後張宿的頭發長出來了,少年的頭發還是不長不短不像個樣子。
所以張宿又去買了一瓶生發劑給一念了,現在一念也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黑發了。
等等,這麼重要的時刻,她為什麼要想頭發不頭發的
張宿瞬間把其他思緒拋出去,疾步而來,一念比她走得還快,待二人距離拉近,少年抱拳:“掌門,一念幸不辱命。”
張宿看著少年帶回來的人,和各種戰利品,還有那些氣勢明顯不一樣的護衛們,再看向少年冷厲的眉眼,心裡一顫,由然生出一種擁抱一念的衝動。
好懸她忍住了。
張宿強裝出一副淡然的模樣,“嗯,你做得不錯。”
一念身後的護衛們心底倒吸一口涼氣:一念大人做得這麼厲害了,在掌門眼裡竟然隻是不錯嗎。
果然掌門就是掌門。
不過很快又想,掌門何許人也,此次還特意出來等他們,想想都覺得好驕傲,雖然這是沾了一念大人的光啦~~
一念明知道掌門如此,才是最好的。可是看見對方這般冷淡的樣子,他心裡還是有一股說不出的失落。
他壓下心裡複雜的情緒,跟著掌門進了領地。
戰利品被擺在領地中央,此次去剿匪的一百人,都有獎勵。
一念問他們:“你們是要財物,還是要地。”
秦秋月他們眼睛一亮,幾乎是異口同聲道:“要地!!”
但也有少許幾個人道:“一念大人,我們要財物。”
不拘是金銀,還是糧食乾肉。
“可以。”一念讓阮也幾個讀書人做登記。
如果到這裡,還是護衛隊的喜悅,那麼接下來一念宣布今天會拿出從山寨帶回來的食物,讓他們吃個痛快時,就是一群人的狂歡了。
一念看著歡欣鼓舞的人群,就算受傷的幾個人,也在隊友的攙扶下,高興地大聲吆喝。
就是這樣,所有的戰鬥之後就是儘情吃喝的狂歡,讓眾人沉浸,讓眾人期待。
等到下一次戰鬥來臨,眾人的印象就不止是鮮血和死亡了。
張甜甜跟著鄭香蘭,默默攥緊了小拳頭。她瞪著場中光芒萬丈的少年,眼裡都要冒出火來,總有一天,這份榮耀也會屬於她。
齊師爺躲在人群裡,又怒又怕,這群刁民,簡直膽大包天。
還有那個穿紅衣服的少女,裝神弄鬼,區區平民也敢穿降紅色錦袍,不知死活。
等著吧,等他傳信回去,大軍襲來,這裡的刁民一個都跑不掉。
齊師爺心裡謾罵的時候,看見領頭的小煞神過來了,他立刻蜷縮起身子。
亂糟糟的頭發擋住了他的臉。當時打虎寨被圍攻,他當機立斷混入了苦力當中。
武老四死了,他就是戰利品中不起眼的一個。
武老四沒死,那就更好了,他仍然是座上賓。該說不愧是常年混跡官府的人,在自私自利這一塊,獨占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