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掏出鑰匙開門,屋裡漆黑一片,冷清清的。
他按下開關,頭頂的燈光灑落下來,勉強讓屋子裡有了一絲人氣兒。
突然,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他按下接聽鍵,聲音裡不自覺帶了些緊張:“爸。”
“嗯。”電話裡的聲音透著歲月的滄桑。
青年猶豫一會兒,小心翼翼道:“媽怎麼樣了?”
“………醫生給她打了鎮定劑,她現在睡下了。”
青年揉了揉眉心:“那就好。”
“小宥,你也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嗯。”張宥結束了通話,把手機扔回茶幾上,整個人仰躺靠在沙發背上。
三年多了。
距離當初那場意外已經三年多了。
當時他們誰都沒想到,宿宿隻是出門逛街,卻不想……
他甚至還記得那天,妹妹出門的時候,故意甩動著高馬尾,眼睛忽閃忽閃,俏皮又靈動的對他們道:“我出門啦,你們有什麼想要的,我可以幫忙帶回來哦。”
他故意揶揄:“那給我帶副SENNHEISER IE80SBT的耳機?”
小姑娘朝著天花板翻了好大一個白眼,“張先生,你可做個人吧。爸媽,走了。”
小姑娘背過身去,特彆瀟灑地在空中揮著手。
張宥每每回憶起這一幕,便覺得痛徹心扉。他抬手蓋住臉,淚水卻從指縫間溢出。
“宿宿……”
周圍安靜的厲害,他忙碌了一天,身體叫囂著疲憊,需要補充能量,張宥卻隻覺得腦子昏漲得厲害,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張宿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麵,青年的眼底有著青黑,即是閉著眼睛,眉頭也是微蹙的,圍繞著散不去的憔悴和憂愁。
張宿喉嚨微堵,眼眶發酸,卻流不出一滴淚。
“哥……”
她伸出手,想要像以前那樣捏一下她哥的臉,卻在觸碰到的時候,手從青年的身體穿過去了。
係統:“宿主快入夢吧。”
張宿收斂心神,化作一道光進了青年的眉心。
………
張宥又做夢了,他知道。
他旁觀著那一天發生的一切,小姑娘甩動著高馬尾,笑盈盈道:“我出門啦,你們有什麼想要的,我可以幫忙帶回來哦。”
不,不要走。
宿宿,回來!!
他赤紅了一雙眼,拚命去拉扯少女的胳膊,他以為會像過去無數次那樣,穿透少女的身體,眼睜睜看著少女走遠而無能為力。
明知道結果,可看著這一幕,還是忍不住。
沒想到這一次,他真的握住了。
張宿整個人都是懵的,胳膊上的力道捏得她發痛,“哥,你鬆手,你抓疼我了。”
“宿宿?”張宥驚疑不定的喊了一聲。
張宿:“昂,是我。”
“哥,我來給你們托夢了。”
於是,張宿看到原本還煥發生機的青年一下子被抽走了生命力似的,整個人的臉色都灰敗下來,喃喃自語:“托夢?托夢!”
他似哭非笑,“是了,你該給我們托夢的,是我們認不清現實。”
張宿終於後知後覺意識到哪裡不對。她趕緊道:“哥,哥,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沒死,我還活著。”
張宥:“你轉世投胎了嗎,新的父母對你好嗎?”
可憐這大好青年被逼成啥樣了。
張宿噎了一下,迅速解釋道:“我沒有轉世,我,我借屍還魂了。”
張宥:???
張宿也不管那麼多了,把她這幾年經曆的種種都一五一十全說了。
張宥:…………
之前做了那麼多夢,就屬這個夢最特彆。
但不可否認,也最讓張宥釋懷。
他苦笑道:“如果這件事是真的就好了。”
張宿急了:“哥,這不是你的夢,這是真的。”
“哥,時間有限,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論證。”她從手裡拿出兩管試劑和一個漂亮的海螺。
“試劑一次喝半管,記住,隻能喝半管,多次食用,海螺裡有我要說的話。我去找爸爸媽媽了,哥哥再見。”
張宥慌了:“等等宿宿,彆走,不要走”
張宥情急之下就醒了,本以為是悵然若失,結果手裡好像握著什麼,低頭一看,正好是兩管試劑和一個海螺。
張宥心神劇震:“宿宿。”
他拿起手機,就要給爸媽打電話,可在最後時刻,又停下了。
爸媽也很久沒見宿宿了。
張爸爸處理完工作上的事,就在醫院陪床了。
他拉著妻子的手,感受到手心的一點溫度,緩緩閉上眼睛,隻有這個時候,他的臉色才有片刻的放鬆。
張宿來不及心疼,看了二人相連的手,就直接入了二人的夢。
相比與哥哥的會麵,張媽媽一看到女兒就嚎啕大哭,張宿半天找不到開口的機會。
係統不停催促時間不夠了,張宿狠了狠心,推開她,長話短說,把事情解釋了一遍。
也不管兩人信了沒有,她留下了試劑和一塊成色極好的玉佩還有海螺,在最後的時間裡,她像個反派一樣大聲嚷嚷:“你們等著我,我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