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嫂子這一講,又是到了黃昏才停歇,兩個孩子的肚子餓得咕咕叫,吃了些點心勉強墊肚子,婦人催促天色晚了,他們都還不情願離開。
婦人沒辦法,隻能連哄帶騙,強行把人抱回家了,小孩兒還一個勁兒回頭,嚷嚷著改日再來。
鄭嫂子笑著應下。
她轉身準備回屋,一個小男孩端著托盤走來,托盤上還有一碗飯和一碟小菜。
“娘,吃飯。”
鄭嫂子摸了摸小孩兒的頭:“謝謝狗蛋呀。”
小孩兒嘴角抽了抽:“娘,不是說了不要叫我小名嗎。”
狗蛋什麼的,真的很羞恥啊。
鄭嫂子也就是當初的鄭香蘭,她輕輕捏了捏小孩兒的臉蛋,這些年,他們母子倆生活無憂,吃好喝足,娘倆兒都長了肉,小孩兒兩頰肉乎乎的,很可愛,手感也極好,就是……
“狗蛋啊,你怎麼總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呢。”說起這個,鄭香蘭就愁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兒子幼時受苦的原因,現在長大了些,兒子也總是沒精打采的。
狗蛋眼皮一掀,就知道他娘又想什麼了。
還要說多少次,他真的沒問題啊。
愁人。
因為這個,鄭香蘭吃飯都不香了,吃兩口就看一眼兒子,歎氣。
狗蛋蛋:…………
算了,下次還是讓孫婆婆給娘送飯好了。他寧願去寫字看書,都不想聽他娘念叨啊。
狗蛋蛋轉身想走,鄭香蘭哪能讓他走啊,她吃著飯,拽著兒子,回憶往昔。
“蛋蛋啊,你知道嗎,當年你快餓死了,掌門親自給你喂的食物呢,她後來還抱過你。”鄭香蘭回憶這些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都是與有榮焉,驕傲不已。
她沒看到小男孩偷偷紅了一張臉,總是沒什麼精神的眼睛裡,也閃爍著碎光。
廟裡的香油錢維持著大家的基本需求,為了過得好一點,廟裡的人平時都會做些手工,然後拿出去賣錢。官府還特意給他們廟裡劃分了幾畝地,這些地裡種的糧食夠他們自己吃,也不用再交賦稅。大家都覺得很知足,有時候忙碌一天,傍晚的時候就會坐在一起吃飯,說說笑笑,日子過得很開心很滿足。隔三差五,他們會跪拜石像,給石像擦拭的活兒,是一個緊俏活兒,隻有少部分人能輪得上。
狗蛋也爭取過,可被以年齡太小為由,一票否決了。
有時候,夜深人靜,他會一個人偷偷跑到石像麵前,借著明亮的月光,仔細看石像。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心裡想看看。或許是因為他娘常在他耳邊念叨掌門以前抱過他吧。
她明明是仙人,卻不喜大家叫她仙人,要叫她掌門。
真奇怪啊。
那邊鄭香蘭說著說著就臉泛紅暈,一副激動不已的樣子。狗蛋蛋這個時候就悄悄溜了。
他回了自己的房間,一筆一劃的寫著自己的名字,母親的名字,廟裡其他人的名字。
他一筆一畫都寫得認真極了,也工整極了。
他用得不是前朝流行的毛筆,他用的是鉛筆,便宜,很經用。
他的筆架上也架著一支毛筆,那是娘編了半個月的竹簍換來的,他很珍惜。
可惜他毛筆字寫得總是不夠好。
狗蛋放下鉛筆,單手托腮看著窗外,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夜風吹散了烏雲,露出天空高懸的玉盤似的銀月。月光揮灑,仿佛給大地蒙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他麵前的燭光也被涼風吹得搖曳。
狗蛋恍若未覺,隻是出神地看著窗外,突然,他視線一凝,銀月之下,有什麼東西一飛而過。
是他看花眼了嗎,什麼都沒有啊。
他仔細凝視一會兒,除了月亮還是月亮,果然是他看錯了吧。
剛剛那一刹那,他在期待什麼呢,他心裡其實也沒個概念。
他打算關窗了,然而在他關上窗戶,隻剩下一條縫隙的時候,空中有什麼東西掉下來了。
狗蛋蛋的心,突然跳得好快,撲通撲通地
心快要蹦出嗓子眼了。
那不是像飛鳥一樣的東西,看形狀反而像個人。
那麼高的地方,就算有輕功也飛不了那麼高吧。
狗蛋蛋的小腦袋飛快運轉,思索各種可能,然後把不合邏輯的一一摒棄。
他注意力全在窗外,偏偏夜風透過縫隙吹亂燭火,惱人的燭光晃花了他的眼。他趕緊俯首吹滅燭火。
然後把窗戶重新打開,眼睛
一眨不眨地看著天空。
張宿在最後關頭將所有靈力運轉至腳上,才堪堪穩住身形。
她抹了一把頭上的細汗,驚魂未定。
“嚇死我了。”
係統:………
係統就想不明白了,宿主圖個啥。
係統:“宿主真刻苦啊。天黑了還到處跑。”
張宿哼哼唧唧:“對啊,現在知道我有多努力了吧。”
其實不是的,她就是待在宮殿裡,總要想起亂七八蕉的東西,然後心神不穩定,根本沒法潛心修煉。
正好她修為上去了,術法方麵卻還不熟練,就乾脆在外麵實際演練了。
張宿:“999,你不要說話,影響我了。”
係統:…………
張宿全神貫注,以靈力馭著毛筆慢悠悠飛行。
大晚上的,她也不知道飛哪裡來了,就是感覺這個方向很有親和感,好像有什麼東西,像暖暖的流水,微弱的光吸引夜空中的螢火蟲似的。
她尋著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飛行,而狗蛋蛋就在窗戶邊看著,月亮下那個身影向他越靠越近。
月神奔向他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