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阡毓讀不懂柳思翊最後那句停頓,隻有她自己知道,鑽了個語言空子表露心意。
煙灰燒長了,仿佛靜止在了柳思翊的指間,有那麼一刹那,淩阡毓有看到她眸間轉瞬即逝的落寞,屋內又靜默了片刻。
枯儘的煙灰散落掉下,柳思翊吸了一口,又換了一支,打火機啪嗒啪嗒地響起,卻沒有點著,她將煙扔了回去。
“紅啊,彆抽了。”藍楹幫她把煙盒收了起來,眼神瞟向淩阡毓,她已然坐在了一旁的茶桌前,悠然地烹起茶來。
她雙眉彎彎,細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芊芊手指捏著茶匙,挑著茶葉放進煮茶壺中,舉手投足間有種眉雅之態。
她將煮開的沸水導入瓷杯中,晃動了幾下,又倒了出來。循著茶水涓涓倒出的聲音,她娓娓說道:“愛情是可以為生活錦上添花,但同時也是情緒的負累,我大哥為什麼至今不結婚生子,就是不想自己有軟肋。做大事的人都不該被感情牽絆,你們可以追求,但我希望不是現在,如果動了歪心思,現在就退出,就當做我們隻是相識一場,以後不複相見。”
藍楹嗅出這是一種警告,忙解釋道:“二小姐,我們真沒有,你放心。”
“布局這麼久,怎麼可能為了臭男人功虧一簣,我們的一切都是您給的,需要用我們隻要二小姐一句話就行。”海芋也跟著表決心,隻有柳思翊心有他想,反而望著一臉無謂地淩阡毓,大膽問道:“你真的覺得愛是個多餘的存在嗎?”
淩阡毓正望著茶壺,聽到她的話抬眸,饒有興致地反問:“怎麼?你不認同?”
“是,我不認同。”
“紅心~”藍楹忙扯了扯她,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巴。乾嘛要跟二小姐對著乾?她說什麼點頭就是了,她相信二小姐賞罰分明,但一定是憎恨背叛的人,順著毛摸就行了,不知道紅心咋想的。
海芋也蹙起眉頭,因為她發現淩阡毓的笑意正逐漸消失。
“沒關係,讓她說。”淩阡毓神情漸漸放鬆,將煮沸的茶,慢慢倒出,明黃的茶色,色澤明亮,清香撲鼻,加上換氣係統的助力,已然掩蓋了之前煙味。
柳思翊走到桌邊,矮小的榻榻米隻能跪著,她俯身坐在淩阡毓身邊,許是空調所致,她玉腮泛紅,宛如嬌豔欲滴的紅玫瑰,她托腮望著淩阡毓,嘴角揚起一絲完美的弧度,“我覺得隻要不誤事,未必就不能愛。”
“也是,但還是沒有的好。”藍楹情商很高,這種時候她既想成全柳思翊的想法,也想緩解淩阡毓不快的情緒,畢竟她不希望好姐妹被責罰或惹到二小姐,對彼此沒有任何好處。
淩阡毓再度掛起嬌美的笑意,將倒好的三杯茶擺好,挑眉說道:“藍楹說得對,最好不要有,我要的是....萬無一失。”說話的同時將茶杯推了出去,並作了請的手勢。
柳思翊端起那杯茶,放在鼻間嗅了嗅,除了靠近淩阡毓時的體香,她似乎失去了嗅覺,再芳香的東西都無法被打動。
茶喝完,淩阡毓素手輕楊,“你們回吧。”
三人正想去換衣間,淩阡毓又麵無表情地說:“紅心留下。”
“紅啊,你可彆跟二小姐嗆起來~”藍楹在柳思翊耳邊不放心地交待一句,海芋亦是輕拍她肩頭,總怕她這生冷的性格得罪老板,畢竟二小姐性子和脾氣誰也摸不準。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做什麼小心謹慎就對了。
隻有柳思翊在暗自竊喜,多相處一秒鐘,對她都是恩賜。她從沒擔心過會被淩阡毓的脾氣波及,更加不怕被責怪。
她重新走到桌邊,淩阡毓本是坐在主位,當即往旁邊挪了挪,騰出了一個人的空間,她拍了拍地墊,笑道:“過來~”
柳思翊坐到她身邊,兩人並排而坐,她從來都是唯一那個可以跟淩阡毓同枕共眠,同坐一邊的人。
“我大哥最近約你,你要拒絕,對待男人要欲擒故縱,拿捏住他才能贏。而且最近他沒去酒吧,想來是在刻意控製自己,他不是激進的人,能連續兩天去Rose,我都意外。”淩阡毓本來不用交待這些,她該對柳思翊放心,但總想叮囑幾句,或是說幾句話,否則這場相見似乎顯得有些沒有意義。
柳思翊淡淡回答:“我知道,近期我也不打算去酒吧。”
“去哪?”
淩阡毓又為她倒了一杯茶,柳思翊撫著後頸,黑發如瀑而下,被風口的空調吹得飛舞而起。
淡淡的發香,飄向淩阡毓,她忍不住轉頭,柳思翊的美眸被燈光填滿,輕盈的笑意宛如寂靜的月夜灑落而下的光,美得純粹。
“去學點東西。”她雙眼回盼流波,雪肌膚色襯得她格外白皙。
淩阡毓忍不住伸手撩起一束長發,癡迷望著她,眯眼說道:“我一個女人都覺得你美得過分,何況男人。我大哥若真的愛上你,戰鬥力便消失了一半,再對付她就會容易很多。”說罷她雙手伸入柳思翊的發絲間,輕輕往後撥去,柔順的長發從手中慢慢滑下,淩阡毓唇角笑意不減,隻覺得慶幸當初救下了柳思翊,擁有了這個人間尤物。
“阡毓。”
“嗯?”
三人之中,隻有柳思翊敢直呼她名。
“你每天腦海中心裡除了奪位還有彆的嗎?”柳思翊第一次這麼直白地問,或許是太過渴望能夠在她心裡擁有一席之地,哪怕隻是一點點。
柳思翊很肯定淩阡毓對自己是特彆的,她渴盼著從一些偏愛裡麵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是關於愛情的。
淩阡毓笑容僵了僵,坐直身體,淡定地抿了一口茶,漠然地說:“沒有,我不需要彆的。”
她已經失去最親的人,什麼都沒有。在那個看似光鮮的家裡受了多少委屈,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和媽媽無數次回家時,都被其他幾房冷嘲熱諷,除非爸爸也在他們才會收斂些,就是因為老頭子最愛的兒子,娶了門不當戶不對的母親,配不上淩家的豪門家世。
她受過的苦沒人明白,可她最悲傷的時候,柳思翊見過,所以即使期盼落空,她也會竭儘所能,哪怕這個答案沒有如願,她也願意付之一切,並且不惜所有代價。
“淩商北交給我,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