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場動亂(1 / 2)

祭拜結束, 四人在墓前不約而同地默哀。餘心語死在寒冬,每年的忌日都會下雨,就像老天的一種低泣, 讓每個人心情都很沉重。

這世上所有在乎她的人,除了死去的淩國韜, 都來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有人悲傷, 有人執著, 有人遺憾,有人惋惜。灰蒙蒙的天空, 籠罩著大地, 蕭瑟的墓園, 依然讓人壓抑。

靜靜站了一個小時,她們才離開。淩阡毓和餘心歡撐著一把傘走在前麵, 柳思翊與李欣瑤跟隨其後。

望著她們的背影,李欣瑤輕輕歎口氣, 她這輩子永遠活在遺憾裡, 自問不虧欠任何人,唯獨自己。

柳思翊撐著傘,一直歪向李欣瑤那邊, 自己肩頭打濕了還不自知,李欣瑤發現了這個細節, 也知道柳思翊一直在欲言又止, 她低眉淺笑, 輕輕拍了拍柳思翊手背,“是不是有話跟伯母說?”

她聲音輕盈,慈愛得令柳思翊覺得更加愧疚難安。

“對不起,伯母。”她一直想說這句話。

“對不起呢,我先替小北收下,我也替他說聲沒關係,從見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心裡沒他。”李欣瑤讀懂了她的心,心細如塵的人總能設身處地為彆人著想,更能體會彆人的感受。

柳思翊難以啟齒接近淩商北的用心,也不便透露她與淩阡毓的複雜關係,當初本就是想利用人心的一條計策,可遇到李欣瑤後,她卻感受到了極致的善意和真誠,甚至親人般的溫暖。

這種感覺,久違了,或者說柳思翊從未感受過這樣的慈愛。

“我會找時間跟商北說清楚,您放心,我會好好處理。”

李欣瑤連連擺手,轉眸望著柳思翊,唇角上揚:“你自己把握,不用覺得愧疚,感情如果不是兩情相悅,那隻能是一方的執念,許多人深陷其中,卻還是甘之如飴。”

“謝謝伯母理解。”

“你愛小毓很久了吧。”

“記不清多久了,愛她有時候更像一種習慣,人在不在身邊都一樣,無論何時心裡的她在陪著自己。”柳思翊說起來都是笑意,眸裡泛著幸福,也不自覺地看向前麵的淩阡毓,好似有種無形的紅繩牽著她們,此時的淩阡毓不知跟餘心歡說到什麼,正好回頭看柳思翊。

這回眸一瞥,迎上柳思翊盈盈眼波,淩阡毓淘氣地眨了眨眼,當著大伯母的麵,皮一下很開心。

柳思翊一個輕瞪回去,示意她注意形象,淩阡毓笑著聳聳肩收回視線。

年輕真好啊,李欣瑤雖心境平淡,對她們還是生出了羨慕,她盯著餘心歡背影看了一會,又望向遠處的青山遠黛,隻覺得這些年過得渾渾噩噩,好像從來也沒真正關心過誰,包括自己。

“小翊,你一定要為了小毓好好保護自己,保重自己。”這是分開前李欣瑤說的最後一句話,這是善意的叮囑,卻不幸言中,成了將來的噩夢。

餘心歡是晚上的飛機,每次都來去匆匆。離開墓園後,她隨淩阡毓去了老房子,緬懷妹妹。

而李欣瑤又回到了她平靜的生活裡,依然與世無爭,不同的是,她給娘家哥哥去了一個電話,交待了一些事,同時也找淩商北聊了很久。

她能做的有限,但更加相信淩阡毓運籌帷幄的能力和智慧,為了能夠彌補餘心歡的遺憾,也為了完成餘心語的遺願,李欣瑤願意出點力,就當一種救贖的實際行動,僅此一次。

管樁集團的整頓已經趨於穩定,人事調整問題彌留了些麻煩,因為調崗逼走了一批老員工,那些明升暗降的和被迫離崗的人裡應外合,開始給淩阡毓找麻煩。

先在報紙和媒體曝光淩阡毓近乎冷漠的作風,隨後每天上下班堵在淩睿大廈門口,高呼不公,要淩阡毓給說法,還要申請勞動仲裁。

“淩二小姐上位後過河拆橋,開除大批老員工?”

“新官上任三把火,淩睿管樁改朝換代背後隱藏了什麼?”

“開除家境困難的十年老員工,淩二小姐真的是利字當頭?”

一時間,各種媒體開始報道這件事,所有的矛頭都指向淩阡毓,微博話題熱度不減,一度上了熱搜。

本來所有的媒體報道淩家都會瞻前顧後,但這次仿佛形成默許,拿到特赦令一般,各種風格的標題和解讀都有,鋪天蓋地的報道,讓社會輿論重重地壓向淩阡毓。

“這麼有組織,有紀律,肯定有人在幕後操控。”藍飛旭翻著報道下的評論,謾罵聲一片,那些汙言穢語實在辣眼睛,“肯定有水軍,肯定是!”氣得他把IPAD重重砸在桌上。

淩阡毓瞥了一眼藍飛旭,“你悠著點,故意損壞公司不給報銷的。”她倒是淡定得很,隨便翻了幾下那些報道和評論,不氣不惱。

因為事情關乎到淩睿的品牌和名譽,最後驚動了董事會,以海芋為核心的代表小組下到管樁來了解事情始末。

海芋是整個集團看起來最公正的人,她幾乎代表了董事長以及各位董事,雖然在同一座辦公大樓,但海芋都在頂層辦公,平時沒有事情不會到子公司。

她先讓下麵人去各個部門了解調崗和離崗員工的情況,自己直接來了總經理辦公室。

所有人都覺得淩阡毓這次要栽自己手上,不留情麵的結果就是反噬其身,看到海芋到訪就覺得事情鬨大了。

可誰也不知道海芋是來給淩阡毓排憂解難的。

“二小姐,已經查清幾大媒體是受三房指使報道,董事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於是默許了這件事。三房想把這件事發酵,讓你引起公憤,失民心。如果我沒估錯,下一步三房會當好人,對這些出來發聲的老員工進行不同方式的安撫。”海芋來之前就把事情都已經查清楚,並且進行了全麵分析。

淩阡毓捧著臉,氣定神閒地畫畫,繪本上是那天掃墓時的情景,兩把雨傘,四個人。

這種程度的麻煩,考驗的是公關能力,這是她的專長啊,三房怎麼想的,就算借題發揮也找個好點的題目?淩阡毓麵露笑意,鎮定自若。

“毓總,海大總管說的對,我們得搶在三房前麵做點什麼。”藍飛旭十分讚同海芋想法。

海芋鬱悶地望著他,“藍先生,不要海大總管,有點像清朝的太監。”

“噗,你不說我還不這麼覺得,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有點哦。”

海芋卻笑不出來,工作時她經常撲克臉,有時候上綱上線,很嚴肅,有一定的影響力和威嚴。

她最不喜歡絮絮叨叨的男人,藍飛旭廢話真多。她選擇無視,繼續說:“二小姐,所有的聚集性鬨事除了背後支持者,一定會有個核心領導人,找到這個核心,突破他就好。”

“能有什麼核心,不就是財務部那個老季嗎?做了十幾年財務,拿著一萬五的薪水,乾著五千塊的活,能力平平,工作量也少,就是個虛崗,公司不是養老的地方。”淩阡毓還繪畫,四周的山林自然還欠幾筆勾勒,她是當事人,卻也是最冷靜的人。

藍飛旭和海芋相互看了一眼,不理解她為什麼還不采取行動。

“我們現在太被動了,毓總,要不要?”

“不要,讓三房先借題發揮發揮,省得他們像便秘一樣憋得難受。”最後一筆,淩阡毓終於完成畫作,抬頭發現海芋正在忍笑,卻又極力的想保持正經。

“好了,海芋,你先去交差吧。”

海芋這才露出笑意,恭敬地頷首,“是,二小姐。”她剛走到門口,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對了,二小姐,祁總母親是不是過世了?”

“嗯,是,我看到新聞了,怎麼?”

“藍楹問我祁總號碼,說想問候一聲,我確實有祁總聯係方式,但不知能否給她,想問問您意見。”

“給吧,沒關係,都是自己人。”這種時候淩阡毓不會打擾祁沐宛,她或許也不會接電話,但藍楹可能不同。

“誒,好。”海芋心裡終於有底了,畢竟藍楹還在焦急地等消息。

淩阡毓合上繪本,裝進包裡,她今天叛逆心出來了,想提早下班,見識見識那幫每天堵在一樓的人。

“你乾嘛?”藍飛旭忙攔著她,連續好幾天了,樓下還沒有清靜,這會下班不是自找麻煩麼?

“給他們添柴加火,我總躲著也不是事對不對,不如讓他們一起將不滿發出來。”

“乾甚自討苦吃,不許去。”藍飛旭可見不得淩阡毓被彆人指著鼻子罵。

“你要能攔得住我你就攔。”

“我...”藍飛旭捏著拳頭,咬咬牙挺起胸,張開手臂,淩阡毓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對視了幾秒,他認輸!

“算了算了,我跟你一起下去。”勸不動就隻能跟著,藍飛旭第一次覺得淩阡毓需要一個保鏢,他寸步不離地跟著她,恰巧在電梯口遇到了淩商北,他深深看了淩阡毓一眼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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